第109章 赝品噬主(1/2)
故事一o七:赝品噬主
收藏家李老这辈子就好古画,尤其痴迷唐代仕女图。书房里挂着的《簪花仕女图》摹本,他都能对着琢磨半天,说那裙摆的飘发里藏着盛唐的风。前阵子托人从海外拍回一幅《仕女游春图》,据说是唐末画院待诏所作,他拿到手那天,手抖得差点拆不开锦盒,连夜请了城里最有名的裱画师老王头来装裱,挂在书房正中那面墙——原先那儿挂着他自己写的匾额,为了这幅画,愣是摘了收进箱子。
之后李老就像着了魔,每天天不亮就进书房,对着画看半宿,连早饭都得女儿端进去。有回我去串门,见他蹲在画前,手里捏着个放大镜,连仕女鬓边的珠花纹路都要数清楚,嘴里还念叨:你看这设色,青是青,绿是绿,唐末的颜料就是不一样......那股子痴迷,比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还热络。
可自那画挂上墙,李老就一天比一天憔悴。先前他总爱凑在案前题字,写得一手好行书,如今握笔的手都抖,写出来的字墨汁总晕开,像被水浸过的棉纸,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他女儿偷偷跟我说:陈叔,我爸夜里总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有时还坐起来对着空气说话。
不光是人,书房里那些老古董也跟着没了精神。那只他最得意的宋代汝窑小瓶,原先釉色亮得能照见人影,青中带蓝,像雨过天青的颜色,如今看着灰蒙蒙的,摸上去都少了几分温润;连他摆在案头的清代竹雕笔筒,上面刻着松鹤延年,原先纹路深峻,松针的层次感都清清楚楚,现在竟像蒙了层灰,纹路都淡了几分。
家人急得不行,劝他别总盯着画看,是不是画有问题。他却瞪眼睛,脖子梗得像头犟牛:懂什么?这是古画的灵气,得慢慢品!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看表面!可夜里总听见他书房有动静,他女儿悄悄进去看,见他对着画发呆,嘴里喃喃:你叹什么气......是嫌我不懂你?问他听见啥了,他又摆摆手,眼神躲闪:没什么,风吹纸响。
更怪的是有天清晨,李老女儿端着点心去书房,刚推开门,猛一看差点吓掉盘子——画上仕女穿的绿罗裙,竟比前几天深了些,尤其靠近袖口那截,隐隐透着暗褐,像有血从布里渗出来,看着黏糊糊的。她吓得尖叫一声,哭着让李老把画摘下来:爸!这画不对劲!它在流血!
李老却红着眼跟她吵,声音都哑了:胡说!这是颜料年代久了氧化!是老东西的本色!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得着宝贝!他把女儿推出门,自己锁在书房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没法子,他女儿偷偷托人找了我,红着眼圈求我:陈叔,你去看看吧,我真怕我爸出事......
我去那天,李老正坐在书房里,背对着门看画,背影瘦得脱了形,原先还算浓密的头发,这阵子白了大半,像蒙了层霜。听见动静,他回头,眼窝凹着,颧骨都凸了出来,可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我,带着股子防备:你是来劝我扔画的?趁早走,我不看。
我没接话,先往墙上看。那画确实像模像样,画中仕女牵着马,在柳荫下散步,裙摆飘得灵动,连背景里的柳枝都透着柔劲,疏密有致,古意十足的。若单看画技,说是民国高手仿的,都算委屈了它。
可我刚掏出罗盘,还没凑到画前,离着还有半尺远,指针就地抖起来。不是平时找邪祟时的乱晃,是剧烈地上下颤,铜针撞着盘沿,直响,像有东西在里头使劲往外顶。更怪的是,针尖竟不往画纸指,反倒朝着画轴裱褙的地方偏,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个劲往旧纸层里扎。
我指尖贴在画框边缘,没摸着宣纸该有的凉,倒觉出股怨毒的气——不是冲人来的,是闷在里头的不甘,像有人憋着口气没处撒,又混着股急吼吼的模仿欲,像个总学不像别人的孩子,看着别人好,自己却做不到,憋着股邪火。那股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凉丝丝的,还带着点腥甜,像闻着了久放的血豆腐。
李老,我收回手,缓了缓语气,您这画,画是好画,可裱得不对。
他脖子一梗:怎么不对?我请的是老王头!他裱了一辈子画,还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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