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大战序幕(2/2)

“不可!”

冯冀断然拒绝,

“敌军情不明,

岂可浪战?

我等只需凭借营垒固守,

待敌久攻不下,

士气自堕!”

老将张了张嘴,

看着冯冀那不容置疑的神情,

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退了下去。

帐中其他将领也大多面露忧色,

却无人再敢多言。

与此同时,

北境军前锋统帅,

镇北侯麾下头号猛将,

号称“屠夫”的狄雷,

正立马于一处高坡之上,

遥望朝廷联军的营寨。

他身材魁梧如铁塔,

脸上横亘一道狰狞刀疤,

眼神凶戾如饿狼。

“哼,

龟缩不出?”

狄雷咧嘴,

露出森白的牙齿,

“传令!

儿郎们,

给老子把声势造起来!

让这些京里的老爷兵听听,

什么才是北境的寒风!”

号角呜咽,

战鼓擂响。

数以千计的北境铁骑开始围绕着联军大营奔驰呼哨,

马蹄声如雷鸣,

卷起漫天雪尘,

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他们并不急于进攻,

只是用这种压迫性的方式,

不断冲击着守军本就不甚坚韧的神经。

联军大营内,

许多新募的士兵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听着营外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呼啸,

看着那如乌云般压境的骑兵,

脸色惨白,

握着兵刃的手心满是冷汗。

恐慌如同瘟疫,

在营中悄然蔓延。

冯冀在帐中也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喧嚣,

他强迫自己盯着地图,

试图找出破敌之策,

但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想起离京前李相的叮嘱,

——“稳守即可,

莫要贪功冒进”,

又想起王守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种种杂念交织,

让他愈发举棋不定。

第一日,

便在狄雷骑兵的骚扰和联军将士的紧张不安中度过。

夜幕降临,

北境骑兵如潮水般退去,

但营外点燃的无数篝火,

如同野兽的眼睛,

依旧死死盯着联军大营,

令人寝食难安。

第二日,

狄雷改变了策略,

派出小股精锐骑兵,

不断试探联军营垒的薄弱处,

用精准的箭矢射杀哨兵,

破坏栅栏。

联军派出部队驱赶,

却往往被对方凭借精湛骑术轻易摆脱,

反而折损了些人手。

“大帅!

如此下去,

军心士气恐难以维持啊!”

老将再次进言,

“不如趁夜派死士袭营,

或可扭转局势!”

冯冀看着舆图上敌我双方标记,

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摇头:

“敌军狡诈,

必有防备。

夜袭风险太大,

一旦有失,

后果不堪设想…再…再坚守几日看看。”

他的优柔寡断,

如同无形的枷锁,

牢牢束缚住了联军的手脚。

第三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连续两日精神高度紧绷的联军士兵大多疲惫不堪,

哨位上的士卒也因严寒和困倦显得有些松懈。

就在此时,

大地突然传来了沉闷而整齐的震动!

并非之前骑兵奔驰的杂乱,

而是如同巨兽踏步,

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

“敌袭——!

全军迎敌!”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

冯冀被亲兵从睡梦中摇醒,

仓皇披甲出帐。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

出现了密密麻麻、如同移动森林般的步骑混合大军!

中军簇拥着一面巨大的“袁”字帅旗,

在小年这天初露的晨曦中狰狞招展!

镇北侯袁朔,

亲率主力,

到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

也没有阵前叫骂。

北境军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杀戮机器,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和号角声中,

向联军大营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

巨大的盾牌如同移动的城墙,

掩护着如林的枪矛稳步推进。

后方,

数以万计的弓弩手抛射出密集的箭雨,

如同飞蝗般落入联军营中,

瞬间带起一片惨嚎!

“顶住!

给我顶住!”

冯冀在中军声嘶力竭地呼喊,

脸色惨白如纸。

联军士兵依托营垒拼死抵抗,

弓弩手也奋力还击。

然而,

北境军的攻势太猛,

太坚决!

尤其是那些身披重甲、手持巨斧战锤的“跳荡兵”,

冒着箭矢疯狂冲击着栅栏和寨门,

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木屑纷飞和守军的惨叫!

卫昭率领北地义勇,

此刻正潜行至战场侧翼的一片枯木林中。

他们人数太少,

根本无法正面参与这种规模的大战,

只能如同幽灵般在外围游弋,

寻找机会。

看着远处那如同血肉磨盘般的战场,

听着震天的喊杀与哀嚎,

卫昭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看到了朝廷联军在北境军狂暴攻势下的摇摇欲坠,

看到了那些普通士兵在绝望中的挣扎。

“将军,

我们…”王栓子声音发颤,

眼前的景象远超他经历过的任何战斗。

卫昭死死盯着战场,

目光最终落在北境军攻势最猛、但侧翼似乎因地形略显突出的一个步兵方阵上。

那里,

是“屠夫”狄雷的将旗所在!

“擒贼先擒王…

至少,

要打乱他们的节奏!”

卫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猛地拔出横刀,

“赵铁柱,

带你的人,

多备火油箭矢,

绕到那个方阵侧后,

听我号令,

焚烧他们的辎重辅兵,

制造混乱!”

“王栓子,

选五十名最悍勇的弟兄,

随我趁乱突进去,

目标狄雷!”

“张焕,

统领其余人马,

在外策应,

以弓弩掩护,

接应我们撤离!”

命令下达,

北地义勇如同上紧发条的弩机,

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试图刺入这庞大战场的要害。

然而,

就在卫昭小队如同利刃般撕开北境军侧翼防线,

悍不畏死地冲向狄雷将旗时,

主战场形势陡然巨变!

联军左翼,

主要由陇右兵组成的防线,

在北境军持续不断的猛攻下,

终于承受不住压力,

发生了崩溃!

士兵们丢盔弃甲,

向后奔逃,

引发了连锁反应!

“左翼破了!

快跑啊!”

恐慌的呼喊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联军最后的抵抗意志。

冯冀在中军看到左翼溃败,

大脑一片空白,

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在他愣神的片刻,

北境军主力如同洪流般从缺口涌入,

瞬间将联军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兵败如山倒!

卫昭眼睁睁看着整个联军战线在自己眼前土崩瓦解,

他距离狄雷仅剩百余步,

却仿佛隔着天堑。

他知道,

一切都晚了。

“撤!

快撤!”

卫昭嘶声怒吼,

不得不放弃斩首计划,

率领小队在混乱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与接应的张焕汇合,

向着来时的方向仓皇撤离。

身后,

是北境军疯狂的追杀和朝廷联军绝望的哭嚎。

黑水河畔,

尸横遍野,

鲜血染红了冰面,

又被后续践踏的马蹄和脚步碾成暗红色的泥泞。

一场寄予厚望的阻击,

竟以如此惨烈和迅速的方式溃败。

消息传出,

天下震动。

镇北侯兵锋之盛,

令所有人为之胆寒。

而朝廷的虚弱与无能,

也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大战的序幕,

以无数生命的消逝为代价,

于小年之时,

缓缓拉开。

乱世的洪流,

自此再无人能够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