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楼外听风（1/2）

晨曦微露，京城从沉睡中缓缓苏醒，但笼罩在朱雀大街附近的无形压力，却并未随着黑夜的散去而减轻分毫。

幽兰小筑内，陈文甲已换上了一身许幽兰准备的普通青色布衣，脸上也经过巧妙的易容，肤色暗沉，眉角多了几道细纹，看上去像是个三十多岁、饱经风霜的落魄文人，唯有那双深邃眼眸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才显露出不凡。

“这是京城最新的舆图，上面标红的地方，都是三皇子势力渗透较深的区域，尤其是听风楼的几个明暗据点。”许幽兰将一份精心绘制的绢布地图铺在桌上，指尖在上面划过，“皇城外围的守备分布，我通过一些旧关系弄到了一份，但仅限于明面上的巡逻路线和岗哨，更深层的变化，尤其是内宫，难以探查。”她又取出另一份更精细的图纸。

陈文甲仔细查看着地图，将关键信息一一记在心中。他的目光尤其在皇城西侧，靠近冷宫区域的那片建筑群上停留许久。星钥传来的微弱感应，大致方位就在那边。

“许姨，我出去探探路，顺便……去一趟万通商行的‘墨韵斋’。”陈文甲沉声道。墨韵斋是万通商行在京城的一处书画铺子，也是蒋梦瑶告知他的一个隐秘联络点。

许幽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没有阻止，只是递过一枚看似普通的木质令牌：“带上这个，若遇紧急情况，可向任何悬挂‘兰草’标记的店铺求助，那是我们的人。万事小心，午时之前务必返回。”

陈文甲接过令牌收起，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小筑后院的阴影中，借助阵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幽兰小筑。

踏入朱雀大街，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贩夫走卒的叫卖声，车马的辚辚声，茶馆酒肆的喧哗声，交织成一幅繁华的市井画卷。然而，陈文甲的灵觉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这份繁华之下，隐藏着无数道警惕而冰冷的目光。

他看似随意地走着，目光扫过街边的摊位、酒楼窗口、以及那些看似无所事事的闲人。《小衍诀》运转，“悟”之道种赋予的超凡感知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窥视者，其气息、其站位、其彼此间细微的联络信号，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中。

“听风楼的人……果然无处不在。”陈文甲心中冷笑。这些探子伪装得极好，有的扮作货郎，有的扮作茶客，甚至有的混在乞丐之中，但他们身上那股特有的、经过严格训练的阴冷气息，以及彼此间通过特定手势、眼神进行的无声交流，却瞒不过他。

他没有刻意避开这些视线，反而如同一个真正的落魄文人，好奇地打量着街景，偶尔在卖文房四宝的摊前驻足，或是走进一家书铺翻阅片刻。他的行为毫无破绽，气息也收敛到了极致，与普通人无异。

绕了几个圈子，确认甩掉了几个特别敏锐的“尾巴”后，陈文甲才朝着位于城西的墨韵斋走去。

墨韵斋门面不大，装饰古朴雅致，进出者多是些文人雅士。陈文甲迈步而入，店内书香墨韵弥漫，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客官，需要些什么？小店新到了一批湖州产的宣纸，还有几位当代名家的仿古画作……”

陈文甲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柜台后方悬挂的一幅水墨兰花图上，图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类似商行印记的纹路。他伸出右手，看似无意地在柜台上敲击了三下，两长一短，节奏独特。

伙计的眼神微微一动，脸上的笑容不变，低声道：“客官这边请，后堂有些珍藏，或许合您眼缘。”

跟着伙计穿过一道暗门，来到一处安静的内室。很快，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可是陈公子？”

陈文甲微微颔首，取出一枚蒋梦瑶信中提到过的信物——一枚刻有奇异花纹的铜钱。

管事验看无误后，态度愈发恭敬，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和一个小巧的锦盒：“大小姐吩咐，将此信和此物交予公子。信中是京城最新的一些动向，盒子里是商行秘制的‘敛息丹’和‘易容膏’，或许对公子有用。另外，大小姐让属下转告，商行已调动部分资源，在几处关键节点布置了人手，若公子需要，可凭此铜钱前往调动。”他报出了三个地址。

陈文甲接过信件和锦盒，心中感念蒋梦瑶的周密。他快速浏览了信件，里面提到了三皇子近日频繁接触玄机阁鬼斧长老，听风楼调动异常，以及大皇子方面似乎也在暗中关注等情报。

“替我多谢蒋姑娘。”陈文甲将东西收好，“另外，帮我查两个人。一个是皇城司的王罡王巡察使，他近日称病在家，我要知道他真实的动向和态度。另一个，是玄机阁的鬼斧长老，查清他近日与三皇子接触的细节，以及他可能动用的机关类型。”

“是，属下立刻去办。”管事躬身领命。

没有多做停留，陈文甲很快离开了墨韵斋。他并未直接返回幽兰小筑，而是绕道向着皇城西侧的方向走去，他想亲自在外围感受一下那片区域的氛围，印证星钥的感应。

越靠近皇城，守卫越发森严，巡逻的禁军甲胄鲜明，步伐整齐，肃杀之气弥漫。陈文甲混在人群中，远远眺望着那片巍峨宫墙。当他将灵觉小心翼翼地投向皇城西苑，尤其是那片被称为“西冷宫”的废弃宫殿区域时，怀中的星钥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

这一次，感应比在幽兰小筑时强烈了数倍！一股阴冷、混乱、充满侵蚀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隐藏的毒蛇，虽然被某种力量压制着，却依旧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与此同时，星钥也传来一段更加清晰的信息碎片：“……警告！确认高维污染源……能量等级：中……状态：被束缚\/部分活跃……关联目标：疑似‘虚空低语者’次级投影或衍生物……”

陈文甲心中巨震。果然是域外魔物的力量！而且就在这大雍皇城之内！是被封印，还是……被某些人控制和利用？联想到三皇子赵瑖可能与此有关，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星钥感应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一丝熟悉阴冷气息的窥视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舔舐过他的灵觉边缘。

陈文甲瞬间警醒，收敛所有气息，目光看似随意地扫向感应传来的方向——街角一个卖糖人的小贩。那小贩看似普通，但那双偶尔抬起看向皇城方向的眼睛，却锐利得不像常人，其气息隐匿之法，与之前在苗疆交手过的听风楼杀手如出一辙，但更加高明。

“被盯上了！”陈文甲心中一凛。此人绝非普通探子，恐怕是听风楼中的精锐，甚至可能是“无影”级别的杀手！自己方才因为星钥的感应，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竟然就被对方捕捉到了！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继续随着人流缓缓移动，同时将“悟”之道种催发到极致，感知着周围所有的细微变化。

除了那个糖人小贩，另外两个方向，一个在茶馆二楼凭窗而坐的富商，一个在街边懒洋洋晒太阳的乞丐，他们的气息也隐隐锁定了自己。三人呈犄角之势，封住了他主要的退路。

“反应好快！”陈文甲暗忖。听风楼果然名不虚传。他不动声色地改变方向，朝着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