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风雨欲来（1/2）

夜色深沉，三皇子赵瑖的府邸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烛火通明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赵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张原本称得上英俊的面孔，此刻因愤怒与阴鸷而显得有些扭曲。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从南方加急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转身，将密报狠狠摔在身后一名跪伏在地的黑衣人面前，“黑风峡动用重弩，调动了‘影刃’大半精锐，竟然还让陈文甲给跑了？不仅跑了，他还反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连影刃的副统领都折了进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声音并不算太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在书房内回荡，让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以及旁边垂手侍立的两位心腹——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如同毒蛇的老者，和一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殿下息怒。”那面容枯槁的老者，正是听风楼在京城地区的总负责人，代号“暗枭”，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据逃回的人禀报，那陈文甲的实力……远超我等预估。他不仅剑法通神，更似乎掌握了一种奇异的力场，能大范围压制弓弩，其境界……恐怕已非寻常宗师可言。而且，他带来的援军也异常悍勇，加之有疑似慈航静斋的高手从旁辅助……”

“慈航静斋？”赵瑖眼神一厉，打断道，“她们不是向来不理俗世吗？怎么会插手此事？许幽兰那个贱人，果然和她脱不了干系！”

旁边那面白无须的太监，乃是内务府副总管，赵瑖的心腹之一，曹谨淳的徒弟，名唤刘瑾。他尖细着嗓子道：“殿下，静斋虽超然，但许幽兰与静斋关系匪浅，陈文甲兄妹早年又曾受她庇护。此次陈文甲入京，第一站便潜入幽兰小筑，可见其关联。静斋出手，未必是斋主之意，或许是许幽兰以私情请动了部分人手。”

赵瑖冷哼一声：“不管是不是静斋的意思，既然挡了本王的路，那就一并铲除！”他目光扫向暗枭，“确定陈文甲现在藏在幽兰小筑？”

暗枭迟疑了一下，道：“回殿下，八九不离十。我们的人虽然不敢靠得太近，怕打草惊蛇，但幽兰小筑周围的几条街巷，都已布下天罗地网。昨日傍晚，有兄弟隐约察觉到一丝异常的内息波动潜入小筑范围，其属性与陈文甲修炼的功法特征有几分吻合。只是那幽兰小筑似乎有阵法遮蔽，难以完全确认，也无法探知内部具体情况。”

“阵法？”赵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许幽兰……倒是小瞧了她。不过，以为凭借一个破阵法，就能护住他吗？做梦！”

他踱步到书案前，手指重重敲在摊开的京城舆图上，点在了朱雀大街幽兰小筑的位置：“给本王盯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加派人手，启用我们在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以清查匪类、维护治安为名，将朱雀大街附近区域给本王控制起来！记住，要外松内紧，暂时不要强攻，免得逼狗跳墙，也免得落人口实。”

“是，殿下！”暗枭躬身领命。

“还有，”赵瑖目光转向刘瑾，“皇城司那边，王罡那个老滑头，最近有什么动静？”

刘瑾忙道：“回殿下，王罡从苗疆回来后，就称病在家，闭门谢客。他麾下的几个干将，也都被安排了闲差。看样子，是想置身事外。不过……据我们在皇城司的眼线回报，他前日秘密见过一次冯公公（司礼监掌印太监，对皇帝忠心耿耿）。”

赵瑖眼睛眯起：“冯保那个老阉狗……他一直看本王不顺眼。王罡见他，是想借他之力自保，还是……另有所图？”他沉吟片刻，下令道：“继续盯紧王罡和冯保。必要时……可以让影刃的人，给他们一点警告，让他们知道，在这京城，谁才是未来的主子！”

“奴才明白。”刘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赵瑖重新坐回主位，手指揉着眉心，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暗枭，你亲自去一趟城西的‘天工坊’，见一见玄机阁的鬼斧长老。”

暗枭身形一震：“殿下是要……动用‘那些东西’？”

赵瑖冷冷道：“陈文甲此獠，武功进展太快，寻常手段恐怕难以奏效。鬼斧不是一直吹嘘他那些杀戮机关威力无穷吗？本王就给他这个机会，也是给他玄机阁缚神派一个站队的机会。告诉他，只要他能帮本王除掉陈文甲，价钱，不是问题！本王还可以承诺，日后若登大宝，他玄机阁缚神派，便是朝廷钦定的工械供奉！”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若能得玄机阁诡异机关相助，对付陈文甲的把握无疑大增。

刘瑾有些担忧道：“殿下，玄机阁缚神派的东西，大多阴毒狠辣，有伤天和，若是动用，恐怕会引来朝野非议，甚至……引起其他五大宗门的反弹，尤其是慈航静斋和西域大轮寺……”

赵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成王败寇！只要能达到目的，些许非议算得了什么？至于其他宗门……哼，慈航静斋已经插手，本王还顾忌什么？大轮寺远在西域，手伸不了这么长！东荒武帝城一群武夫，只知好勇斗狠，不足为虑。至于北域邪神殿……”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快去办事！”

“是！”暗枭和刘瑾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赵瑖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陈文甲……任你武功再高，智谋再深，在这煌煌帝都，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力量！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在许幽兰的龟壳里躲多久！等你出来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

与此同时，大皇子赵瑾的府邸，气氛则要平和许多，却也暗藏机锋。

书房内，檀香袅袅。大皇子赵瑾身着常服，正与一位身着儒衫、气质清癯的老者对弈。赵瑾年近四旬，面容敦厚，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落子谨慎。而那老者，正是他的首席谋士，文渊阁大学士，林文正。

“殿下，心不静啊。”林文正落下一子，淡然开口道。

赵瑾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老师，如何能静？三弟那边，动作越来越大了。陈文甲已然入京，就藏在幽兰小筑。三弟调动了听风楼、影刃，甚至可能说动了京兆尹和兵马司的人，将朱雀大街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这架势，是不杀陈文甲誓不罢休啊。”

林文正拈着胡须，缓缓道：“三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固然是为了报复苗疆折损之仇，但更深层的目的，恐怕是为了立威，也是为了剪除异己。陈文甲此人，崛起于微末，却能搅动苗疆风云，甚至逼得曹谨淳那样的老狐狸陨落，其能力、其潜力，都非同小可。他若投靠任何一方，都是不小的助力。三殿下得不到，自然要毁掉。”

“那依老师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赵瑾问道，“是作壁上观，还是……？”

林文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作壁上观，看似稳妥，实则坐视三殿下势力膨胀，其借助剿杀陈文甲之机，不仅能整合江湖势力，更能进一步掌控京城防务，对殿下您，大为不利。”

“那难道要帮陈文甲？”赵瑾皱眉，“此人来历不明，行事亦正亦邪，与江湖势力牵扯过深，帮他，恐引火烧身，遭朝臣非议。”

“非是直接相助。”林文正摇了摇头，“而是……借力打力。陈文甲是一把锋利的刀，用得好，可以重创三殿下。我们不必直接出面，但可以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便利，或者……保住他一条命。让他和三殿下斗个两败俱伤，才是对我等最有利的局面。”

他压低声音：“而且，据老夫所知，陈文甲在苗疆，似乎掌握了某些关于三殿下与域外势力（隐去邪神殿具体名号）勾结的不利证据。若能让他将这些证据抛出来，或许能成为扳倒三殿下的一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