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民心可用(1/2)
朱由榔此刻满面春光,眼角眉梢都浸着藏不住的笑意。
回想大半年前,他力主军民种烟、开设赌场时,满朝文官多是反对之声。他故作昏庸误国之态,却清楚不少文官私下里根本不信这是伪装,只当他本就昏聩无能,把那些破局之策全视作自取灭亡的昏招。尤其是他一口气接纳四万流民,引发粮荒之际,更有文官趁机说些风凉话,言外之意无非是“陛下不听劝谏,才致多行不义,让朝廷岌岌可危”。
可当他用高价引来投机粮商,再设局将其尽数收割,以近乎白捡的价格囤积起足以支撑四万军民一年所需的海量粮食时,那些先前窃窃私语的文官,此刻个个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从未想过,陛下的计谋竟如此环环相扣、算无遗策,宛如一头深谙人心的政治怪兽——那些妄图投机的粮商,从怀揣暴富美梦赶来,到最终血本无归,竟一步步全踩在朱由榔的算计里,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念及此处,不少文官暗地里竟生出几分毛骨悚然:有的下意识攥紧了朝服下摆,有的眼神躲闪,不敢与陛下对视,心里暗自嘀咕:伴君如伴虎,万一将来与陛下起了嫌隙,或是触了龙鳞,自己会不会也被这般不动声色地算计?这般念想,想想都让人心头发寒。
可另一方面,他们又打心底里佩服得五体投地。朱由榔仅凭烟草提前变现的银钱,再借一场精妙骗局,便以极低成本同时解决了军饷缺口和流民温饱两大难题,这等手段,是他们穷尽脑汁也想不出的。别看只是让流民吃饱饭,这些人长期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啃树皮、吃草根那更是司空见惯、甚至不少人饿到吃人肉,如今在忠明府得以安稳度日,每日能喝上稠粥、吃上粗粮,又见识了陛下的通天手段,早已认定这是天命所归,视朱由榔为真命天子,坚信他能带领众人实现大明中兴。虽说心里都清楚,朱由榔这招对粮商实在狠辣,算不得光彩,甚至称得上缺德,但眼下这绝境,谁又有更好的法子?
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四万流民嗷嗷待哺,粮荒若不解,饥馑之下必生乱象;威明营将士若断了粮饷,哗变也只是旦夕之间。真到了那一步,无需胡国柱率军来攻,这刚稳住的局面便会自行崩塌,大家只能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般权衡下来,算计投机的粮商,虽是无奈的下策,却是眼下唯一能快速盘活局面、守住这一线生机的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总好过整个小朝廷彻底溃败。
这般尊重,早已超脱了对权力的畏惧,近乎于对神明的崇拜。此刻的朱由榔,在忠明府百姓心中,便是神一般的存在,连孩童哭闹时,长辈只需说一句“陛下会护着咱们”,便能立刻止住哭声。
朝堂之上,朱由榔的好心情藏都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就没淡过。他望着阶下的文官,清晰地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恭顺,甚至藏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邓凯、靳统武、沐天波!”朱由榔朗声道。
三人闻声立刻出列,躬身行礼,异口同声应答:“臣在!”
“散朝之后,你们即刻带将士查验地道,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检修。地道内的陷阱机关,该加固的加固,该修补的修补,不得有半分疏漏!”
“臣遵旨!”三人齐声领命,语气恭敬无半分迟疑。
朱由榔转而看向裴廷谟:“检修地道所需银两、木料、铁器,你务必特事特批,优先调配,不得推诿拖沓。” 如今的他,谈及用度早已底气十足,再也不必像从前那般思前想后,生怕遭文官质疑“乱花银钱”,更无需提前备好一堆理由借口,彼时威望未固,连提一句修缮开销,都要提前盘算好利弊,应对百官的诘问,如今却是一言九鼎,无人敢置喙。
果然,裴廷谟躬身应答:“此事关乎忠明府安危、社稷存续,臣定亲自督办粮饷调配,确保物料及时到位,绝不误事!” 他的腰身弯得更低,眼神里满是敬畏。
见他这般态度,朱由榔心中畅快至极,又看向万年策:“地道检修,你们工部可要上心督办,派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随行,确保修一处、固一处,不能留下隐患!”
万年策闻言,眼中瞬间亮起光芒,他太久没有接手过正经差事,几乎快被雪藏,往日里只能在朝堂角落默默立着,如今终于有了实权差事,连忙高声应答:“臣定尽心尽责,亲自督工,每日报送检修进度,确保万无一失!” 他腰身挺得笔直,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连声音都比往日洪亮了几分。
朱由榔忽然想起流民成分复杂,心中微微一沉:其中有残兵败将沦为的土匪,身上还带着几分匪气;有逃荒避灾的饥民,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惶恐,更有清廷地界因连坐之罪逃难的百姓——往往一甲一保结伴出逃,拖家带口,行李简陋,他们对忠明府的依赖最深,逃回清廷便是死路,唯有此处能容身;还有破产的生意人、躲避高利贷的负债者,鱼龙混杂之下,难免滋生盗窃、斗殴等事端。他想起前日巡查时,见几个面黄肌瘦的连坐流民紧紧攥着分配的粗粮,眼神里满是惶恐与依赖,便更觉治安之事刻不容缓。
他看向邬昌琦,沉声道:“邬昌琦,如今流民日多,聚居一处,纠纷事端恐会频发,小到邻里争抢柴火,大到盗窃伤人,你们刑部可有应对之策?”
邬昌琦躬身回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设‘流民纠纷堂’:遴选几位品行端正、在流民中稍有威望的长者,组成调解团,处置邻里口角、财物争执等小事;若事关盗窃、伤人等触及刑律之事,则由刑部派官酌情定罪,既不纵容,也不苛责。眼下官僚体系尚不完善,臣提议先颁行简易的‘流民禁令’,明确偷盗、斗殴、纵火等禁令及惩处之法,暂作管制之用。”
朱由榔缓缓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他素来觉得历史上文官多是空谈误国、不切实际,可谈及律法实务,邬昌琦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倒让他觉得先前对文官的偏见太深——这些人若肯实心任事,摒弃空谈,倒也并非毫无用处。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禀?”朱由榔说完自己的安排,转而看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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