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烂泥(2/2)
他顿了顿,想起线人此前的回报,又笑道:“更何况,线人说他的兵士快半年没正经练兵了,整日要么扛着锄头种烟,要么拿着铁锹挖地,现在又要忙着盖赌场、伺候赌局,怕是早就忘了怎么列阵、怎么杀敌了!这样的军队,就算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帐侧软榻上,陈圆圆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手中捧着一盏热茶,闻言微微蹙眉,轻声道:“王爷,不可太过掉以轻心。朱由榔此次开赌场,用的是自己和后宫的私产,而非国库银两,想必是急于筹钱。如今烟草尚未到收割变现的季节,他或许是有急用——比如购置军械、补充粮草,才出此下策,想靠赌场快速敛财,以被不时之需。”
吴三桂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圆圆,你太过仁善,把他想得太复杂了!朱由狼是什么人?不过是个被权臣扶持起来的傀儡,自幼闲散惯了,毫无治国之才,早年连王太后都直言他‘非拨乱之才’。他开赌场,要么是被钱财迷了心窍,要么就是真的蠢,以为靠这种法子就能解决困境,根本想不到什么长远之计!”
他转头看向几名亲信将领,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们说说,一群沉迷赌博、半年不练兵的兵士,就算给他们最好的武器,能打仗吗?”
“自然不能!”众将领齐声应道,一名将领笑道,“王爷英明!就像给醉汉一把利剑,他不仅伤不了敌人,反倒可能伤了自己!”
帐内再次响起哄堂大笑,陈圆圆的眉头渐渐舒展。她沉吟片刻,觉得吴三桂所言确实在理——明军军纪本就松弛,一旦沉迷赌博,必然会彻底丧失战斗力,就算有再多钱财武器,也无济于事。她轻轻颔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不再多颜。
吴三桂放下酒杯,神色微微一正,看向胡三:“你给线人多拨五十两白银,让他们也混进赌场里,仔细打探里面的规矩、往来的人员,还有朱由榔的兵士们是不是真的沉迷其中,每日花销多少,赢了钱之后是不是肆意挥霍。虽说他已是秋后的蚂蚱,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务必盯紧了,有任何动静,即刻回报!”
“属下遵命!”胡三躬身应道,转身退了出去。
吴三桂站起身,走到帐中央悬挂的舆图前,手指在腾越州的位置轻轻一点,随即划向西南方向:“朱由榔这边已是烂泥扶不上墙,没必要再浪费过多精力盯着。依我看,咱们该准备一下,即刻向普耳(今普洱)进发!”
“王爷是打算攻打李定国?”一名将领眼中闪过战意,连忙问道。
“正是!”吴三桂点头,语气凝重起来,“李定国那厮还在普耳一带盘踞,手握数万残兵,虽屡战屡败,却始终死而不僵,始终是个心腹大患。咱们屯兵梁河快半年了,一直按兵不动,清廷那边怕是已有微词,多尼那小子更是虎视眈眈,总想着挑本王的错处。此番出兵攻打李定国,一来可以铲除这个心腹大患,二来也能向清廷表功,让多尼无话可说,证明本王并非养寇自重,而是一直在为清廷效力!”
“王爷英明!”众将领齐齐躬身,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战意,“我等愿随王爷出征,诛杀李定国!”
吴三桂看着舆图上的普耳之地,嘴角勾起一抹深谋远虑的笑容:“传本王将令,即刻整备兵马,十日后拔营启程,直扑普耳!粮草军械务必筹备妥当,沿途严加戒备,不得有误!”
“遵令!”
而此时的腾越州,行宫西侧的空地上,兵士们正热火朝天地盖着赌场。木石撞击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杨国明站在一旁指挥调度,满脸严肃,时不时呵斥几句偷懒的兵士;几名锦衣卫校尉来回巡查,目光锐利,确保施工有序。不远处,几名兵士正抬着斩新的赌桌、骰子箱走过,引得路过的兵士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