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蓄势待发(1/2)
听闻郑成功终于决定攻城,各营将领无不振奋,纷纷披甲持械,快步向中军大帐聚集。帐外很快便站满了身着戎装的将领,他们低声交谈着,脸上都带着久违的兴奋之色。
终于要攻城了!
早就该如此,白白围了这许多时日。
待破了城,依托这南京坚城,还怕他清军援兵不成?
众人议论纷纷,迫不及待地掀帘入帐。然而一进帐内,却见郑成功眉头紧锁,单手托着下巴,在巨大的南京城防图前来回踱步,神情间满是犹豫不决。
甘辉性子最急,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藩主,将士们都到齐了,就等您部署攻城方略,为何还迟迟不下令?
众将也都露出疑惑之色,暗自担心郑成功是否又改变了主意。
郑成功停下脚步,目光仍停留在地图上,沉声道:本藩正在思忖万全之策,看能否尽量不动用红衣大炮......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一片寂静。将领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用大炮?郑军陆军本就相对薄弱,若再舍弃火炮优势,岂不是自断臂膀?
马信急步上前,花白的胡须因急切而微微颤抖,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藩主三思!我军陆军本就薄弱,如今弃火炮不用,岂不是扬短避长,让将士们白白送命?”
“马将军所言极是!”一名年轻将领紧跟着附和,“南京城高池深,八旗兵与绿营守军加起来有数万之众,没有火炮掩护,仅凭血肉之躯,如何能攀上城头?”
众将纷纷点头,脸上满是不解与焦灼。在他们看来,打仗就是要以胜为要,能减少伤亡、快速破城才是王道。郑成功终究还是卸不下那“仁义”的包袱,都已决定攻城,却还要追求所谓的“完美”,简直是迂腐至极。
郑成功没有立刻辩解,只是缓缓转身,走到帐边悬挂的大明疆域图前,指尖轻轻落在金陵的位置,声音低沉如潭:“朱依佐已带着本藩的回信入城,此刻,郎廷佐与管效忠想必正在总督府内举杯相庆,嘲笑本藩中了他们的诈降奸计,嘲笑我大明王师不过是一群被仁义束缚的懦夫。”
“既然识破了诡计,更该即刻发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甘辉猛地踏前一步,腰间的斩马刀险些出鞘,“末将愿率铁人军为前锋,踏云梯、攀城墙,必在天明前拿下仪凤门城楼,将郎廷佐那厮的狗头斩下,为藩主洗刷耻辱!”
帐内将领们群情激愤,纷纷请战:“末将愿往!”“请藩主下令,我等誓死破城!”
郑成功却未应声,他踱步至帐门前,推开厚重的帐帘。远处的南京城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巍峨的城墙连绵不绝,轮廓在淡淡的月光下格外清晰。那是太祖皇帝定鼎天下的龙兴之地,每一块城砖,都浸透着先人的血汗;每一道城门,都见证过王朝的盛景;孝陵的松柏,明故宫的残垣,都藏着大明的根基与皇气。
“你们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手遥指那片黑影,“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那是大明的根。若为了破城,便用红衣大炮肆意轰击,轰塌的岂止是城墙?那是太祖皇帝的陵寝安宁,是大明的龙脉传承,是江南百姓对王师的期盼啊!”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噼啪作响,映得众将神色各异。有不解,有动容,也有依旧坚持己见的执拗。
马信轻声叹道:“藩主的顾虑,末将明白。只是战机稍纵即逝,梁化凤的援兵已在途中,不出十日便会抵达。若等他们兵临城下,我军将腹背受敌,陷入被动,到时候别说破城,恐怕连自身都难保啊!”
“本藩何尝不知!”郑成功突然转身,声音中压抑着难以言说的激动,“可你们想过吗?强攻南京,意味着要将红衣大炮对准孝陵的方向,意味着炮弹会落在民宅密集的街巷,意味着要让铁人军的斩马刀染上无辜百姓的鲜血!我起兵数载,从海上到陆地,为的是光复大明山河,为的是让百姓重归安宁,不是要亲手毁掉大明的都城,不是要做那千古罪人!”
他的目光扫过众将,眼神沉重,最终落在陈魁身上。陈魁率领的铁人军是郑军的精锐,一身重甲坚不可摧,斩马刀锋利无匹,是攻城拔寨的利器。
“陈将军,”郑成功的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千钧重量,“你的铁人军勇猛善战,本藩信得过。可你可知,这一刀砍下去,若波及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若震动的是太祖皇帝的陵寝,砍断的不只是清军的防线,更是江南百姓对大明的归心!到那时,我们即便破了城,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一座残破的空城,一群心怀畏惧的子民,这与清廷的残暴何异?”
陈魁的铁面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沉默片刻,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末将……明白藩主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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