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流初涌(2/2)

他站起身,深深一揖:“合浦珠粉明日辰时会送到贵号仓库。赵某只求一事:若公子真有扳倒穆腾额乃至其背后势力的一天,请让赵某在父亲坟前焚一纸捷报。”

送走赵掌柜,已是丑时三刻。

林翠翠揉着发红的眼睛:“明远,咱们是不是卷进什么不得了的事了?要不……面膜先不做了?”

“现在停下,反而显得心虚。”上官婉儿已铺开算盘,开始重新规划生产流程,“合浦珠粉比琼州珠粉更细,蜂蜜与蛋清的比例需要调整。雨莲,你家的中医古籍里,可有关‘合浦珠粉配伍宜忌’的记载?”

张雨莲点头:“我这就去查。”

陈明远看着三个女子——林翠翠虽然害怕却仍强打精神,上官婉儿已进入专注状态,张雨莲则默默提供着支持。这半年来,她们从最初的争风吃醋,到如今各司其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面膜要做,而且要做得比原计划更好。”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只檀木盒。盒中不是金银,而是一叠他亲手绘制的图纸,“既然有人不想看到它问世,就说明这东西触动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那我们更该让它问世——还要让全广州城的女眷都用上。”

他展开最上面一张图,那是一套完整的蒸馏萃取装置设计图,结合了清代工匠技艺与现代化学原理:“珍珠粉只是基础。真正的核心,是我从南洋香料中提取的活性精华——这东西,整个大清只有我能做。”

窗外天色渐亮,晨光渗入窗棂。

突然,前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门房惊慌来报:“东家!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身边的白公公,已经到了前厅!”

陈明远瞳孔微缩。乾隆身边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

白公公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身靛青常服,手执拂尘,面白无须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陈公子不必紧张,咱家只是奉皇上口谕,来问几句话。”

“公公请讲。”

“皇上听说广州出了个‘奇货公子’,半年之内献上西洋奇物十余件,件件精巧绝伦。”白公公慢条斯理地说,“皇上问:这些奇物,当真是从南洋来的么?”

空气骤然凝固。

陈明远背后渗出冷汗,面上却笑得自然:“回公公的画,有些是南洋商船所携,有些是晚生根据西洋图册自行琢磨仿制的。晚生书房里有几本荷兰文的工艺图谱,公公若有兴趣……”

“不必了。”白公公打断他,目光如针般在他脸上扫过,“皇上还问:陈公子可听说过‘显微镜’?”

这三个字如惊雷炸响!

陈明远心脏狂跳。显微镜——这是他三日前才在秘密工坊里试制成功的东西,只有三位秘书和两位心腹工匠见过!他用此物观察面膜原料的微观结构,调整研磨精度,这应是绝密中的绝密!

“晚生……不知此物。”他强迫自己声音平稳。

白公公盯着他看了足足五息,忽然笑了:“不知就好。皇上说,若你听过,就让咱家带一句话:‘奇技淫巧,可悦人耳目,亦可窥天机。慎之,慎之。’”

拂尘一甩,白公公转身离去,留下满室压抑的寂静。

林翠翠腿一软,几乎瘫坐在椅上:“他、他是什么意思?皇上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上官婉儿脸色苍白:“显微镜之事,绝对不可能外泄。除非……”

“除非我们中间有内鬼。”张雨莲轻声接话,话音未落,三个女子互相看向彼此,眼中都浮起惊疑与寒意。

陈明远走到窗前,看着白公公的轿子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角。东方既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阴影却比黑夜时更加浓重。

原料被扣只是序幕,赵掌柜的往事揭开旧伤,而乾隆那句“显微镜”的敲打,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他握紧怀表,表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个穿越者走出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现在,冰面已经传来清晰的碎裂声。

傍晚时分,当合浦珠粉如期运抵仓库时,陈明远在装珠粉的紫檀木箱底部,摸到了一件硬物。

那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背刻着古怪的纹路——不是清代常见的龙凤或花草,而是精确到令人发指的几何图形:正十二面体的展开图。

镜面朦胧映出他的脸,可当月光照到镜上时,镜中突然浮现出几行小字:

“故人知君来历。

面膜可做,锋芒需藏。

七日后酉时,光塔寺最高层,

见镜如见人。”

铜镜右下角,刻着一个微不可察的标记。

陈明远呼吸一滞——那是他前世实验室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