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掉包的胭脂(1/2)

林翠翠亲手调制的胭脂竟被查出含有剧毒,首位试用者容贵人当场昏厥。她瞬间从备受追捧的美妆师变成千夫所指的凶手。危急关头,她抹了点胭脂在自己腕上,那处却浮现出只有现代仪器才能显示的荧光记号——这盒胭脂根本不是她做的那盒。

容贵人倒下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面嵌螺钿的梨花木手持镜。

镜面反射着殿内通明的烛火,一道刺眼光斑倏地掠过林翠翠瞬间失血的脸。方才还巧笑倩兮、满口称赞“林姑娘巧手”的容贵人,此刻软绵绵瘫在锦垫上,双目紧闭,唇色泛着一种不祥的乌青,那刚刚由林翠翠亲手为她敷上的、色泽娇艳无比的桃花胭脂,在她惨白面皮的映衬下,显出一种诡异的妖娆。

“贵人!”

“容主子!”

短暂的死寂后,侍立周围的宫女太监炸开了锅,惊惶的尖叫、杂乱的脚步瞬间充斥了整个偏殿。有人去扶容贵人,有人慌不迭地去请太医,更有机灵的早已飞奔出去禀报主管后宫事宜的贵妃娘娘。

林翠翠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前一刻,这里还是她又一次展示现代美妆技艺的小型沙龙,容贵人是她最新一批天然植物胭脂的体验者,周围是几位低位嫔妃羡慕又好奇的目光;后一刻,天堂地狱翻转,她从一个备受追捧、连皇帝都青睐有加的特殊存在,变成了这桩突发“事故”的中心人物。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容贵人丢落在地的那盒胭脂上。白玉盒身,打开着,里面嫣红的膏体被挖去一小块,正是她昨日才精心配制完成的“桃夭”。用料、工序,她记得清清楚楚,桃花瓣捣出的花汁、晨露、一点点提亮肤色的珍珠粉,还有为了增加贴合度加入的植物凝胶……绝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一只穿着宫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踩上了那精致的白玉胭脂盒,“啪”地一声脆响,盒身碎裂,嫣红的膏体玷污了光洁的金砖地面。

“拿下!”一个尖厉的嗓音响起,是闻讯赶来的贵妃身边的大太监,他眼神阴鸷,手指直指林翠翠,“胆敢谋害宫嫔!给我捆了!”

两名粗壮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林翠翠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立刻碎掉。挣扎是徒劳的,辩解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她被强行按着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冷硬的砖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围先前还带着笑意的嫔妃们,此刻早已退得远远的,用团扇或绢帕掩住口鼻,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厌恶,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看好戏的兴奋。

“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竟用这等下作手段……”

“早说她一个民间来的,不懂规矩,心思叵测……”

细碎而清晰的议论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她的耳膜。林翠翠咬着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腥甜。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陷害,这一定是陷害。是谁?目的何在?是看她风头太盛,挡了谁的路?还是……冲着她背后偶尔流露出特别关注的乾隆而来?

太医匆匆赶到,一番诊视后,脸色凝重地回禀随后驾到的贵妃:“回贵妃娘娘,容贵人乃是中了一种名为‘鸠羽红’的剧毒,毒性猛烈,幸而吸入量似乎不多,且发现及时,臣已施针护住心脉,但……能否醒来,尚未可知。”

“鸠羽红”三字一出,满殿皆惊。那是一种宫中明令禁止、传闻中见血封喉的秘药。

贵妃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被死死压制住的林翠翠身上,声音冷得掉冰渣:“毒从何来?”

太医的视线转向地上那摊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胭脂,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探入残留的膏体,片刻后取出,针尖赫然变成了乌黑色!

“娘娘,毒……正是源自这盒胭脂!”

人证(昏迷的容贵人)、物证(变黑的银针)俱在,所有的矛头瞬间统一,精准地指向了胭脂的制造者——林翠翠。

“林翠翠,你还有何话说?”贵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林翠翠抬起头,环视四周。一张张或冷漠、或恐惧、或幸灾乐祸的脸。她知道,此刻任何关于“有人调包”、“我是冤枉”的辩解,在铁证(看似)面前都毫无分量。她需要证据,一个能立刻扭转局面的、确凿的证据。

就在绝望的寒意即将沁入骨髓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自己被嬷嬷粗鲁扭住的手腕,那里因为挣扎,蹭到了一点从碎裂胭脂盒里飞溅出来的膏体。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点蹭在她腕间皮肤的胭脂,在宫殿角落某处并非直接照射的、相对柔和的光线下,似乎……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那是一种非自然的反光,若非她来自现代,对某些特定材料极其敏感,几乎会以为是错觉。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

“贵妃娘娘!”林翠翠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和紧张的压迫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民女能否……亲自验证一下这胭脂?”

贵妃蹙起精心描画的眉,显然认为她是在垂死挣扎,妄图毁灭证据。

“娘娘明鉴!”林翠翠加快语速,“若这胭脂真是民女所制,民女甘愿领受任何刑罚!但民女调制胭脂,有一道独门秘技,只需片刻便可验证真伪!请娘娘给民女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或许是她眼中那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让人动容,或许是贵妃也想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以免日后落个处事不公的名声,沉吟片刻后,贵妃微微抬了抬下巴。

压制她的嬷嬷稍微松了些力道,但仍警惕地抓着她的胳膊。

林翠翠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从地上那摊污浊的、混合了碎玉和尘土胭脂膏体中,蘸取了一小点。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将那点嫣红,轻轻涂抹在了自己另一只手腕的内侧。

那里,皮肤最是细薄敏感。

冰凉的膏体触及皮肤,带来一阵不适的粘腻感。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一点红色。

一秒,两秒……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什么也没有发生。

贵妃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嬷嬷的手劲又开始加大。

林翠翠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刚才真的是错觉?是她濒临崩溃产生的幻觉?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在她腕间那抹胭脂之下,皮肤的细微纹理之间,极其缓慢地,浮现出几个微小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点!那光芒极其微弱,若非在相对背光的角度仔细辨认,根本不可能看见。它们排列成一个极其简单的、歪歪扭扭的十字标记!

林翠翠的瞳孔骤然收缩!

荧光记号!这是她在现代实验室里,为了区分不同批次样品,习惯性会在某些天然材料测试品中加入的、只有在特定波长光下(比如验钞笔)才会显现的微量荧光剂!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她在一次偶然配制护肤品时,发现一种特殊的夜光贝母粉末,在受到某些宫殿照明用的南海明珠(其光线含有极微量紫外线)长时间间接照射后,能产生类似的效果。她一时兴起,曾在最早几批自己特别满意的成品中,加入过极其微量的这种贝母粉,作为一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带有现代印记的防伪标识。后来因材料难寻且觉得无甚大用,便没有再继续。

而这盒“桃夭”,正是她早期作品之一,她记得清清楚楚,为了确保其独一无二,她确实在里面做了这个手脚!

地上这盒,绝对没有这个标记!她刚才为自己验证而涂抹时,刻意避开了直接光源,利用殿内明珠散射光的特性,才勉强看到了这个只有她自己才懂得寻找的印记!

这盒险些要了她命的胭脂,根本就不是她做的那盒!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一个用几乎可以假乱真的仿制品,要置她于死地的毒局!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劫后余生般的战栗和汹涌而上的愤怒。林翠翠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呐喊,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射向端坐上的贵妃。

“贵妃娘娘!”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清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盒胭脂,是假的!”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

“假的?”

“她胡说什么?”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贵妃眉头紧锁,显然不信:“林翠翠,事实俱在,休得胡言乱语!你莫非是想说,有人调换了你的胭脂不成?”

“正是!”林翠翠斩钉截铁,她抬起自己的手腕,将那个涂抹了胭脂的位置示于众人,“娘娘请看!民女制作的胭脂,内藏玄机!民女方才已用独门秘法验证,此物绝非出自民女之手!它是被人掉包后的赝品,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那里只有一团晕开的胭脂红色,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玄机?在哪里?”贵妃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娘娘,此玄机寻常光线下不可见!”林翠翠急速解释,“需得……需得民女另行准备,方能显现!但民女以性命担保,此言非虚!请娘娘立刻派人搜查民女的住处,查看民女存放胭脂的妆奁!真的那盒‘桃夭’,定然还在,或者已被销毁,但必有痕迹!同时严查今日经手过这盒胭脂的所有宫人!”

她不能直接说出荧光记号的事,那太惊世骇俗,也无法向这些古人解释清楚原理,反而可能被当成妖言惑众。她只能赌,赌贵妃至少会有一丝疑虑,赌这后宫之中并非铁板一块,没有人会因为她提出的“搜查”和“严查”而露出马脚。

果然,她提出搜查住处时,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侍立在贵妃身侧的一名二等宫女,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有戏!

贵妃陷入了沉思。林翠翠的镇定和提出的“独门秘技”、“搜查”建议,确实动摇了她先前“人赃并获”的判断。后宫倾轧,她见得多了,若林翠翠真是被陷害,而自己草率处决,将来皇上问起,或是真相大白,于她的威信有损。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皇上驾到——”

声音未落,一身常服的乾隆已大步走了进来,脸色沉郁,显然是接到了消息。他的目光先是在昏迷不醒的容贵人身上停留一瞬,随即扫过狼藉的地面和被羁押跪地的林翠翠,最后看向贵妃:“怎么回事?”

贵妃连忙起身,将事情经过简略禀报,并提到了林翠翠关于“胭脂是假”的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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