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汪若澜的洞察》(1/2)
圆明园九州清晏的书斋内,烛火通明,汪若澜独坐案前,面前摊开的是近日朝局动向的密报与几卷泛黄的史书。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一行《资治通鉴》上关于唐代玄武门之变的记载,窗外荷塘月色静谧,她的心却如惊涛骇浪。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八爷党在朝堂上的沉寂太过反常,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黑沉沉的水面,忽然想起史书上那些权争最惨烈的时刻,失败者往往不会坐以待毙,而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疾步回到书案前,铺纸研墨,必须立刻给雍正写一封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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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清晏的书斋,夜已将深。
更漏声迟,烛花噼啪一声轻爆,惊醒了正凝神于故纸堆中的汪若澜。她抬起眼,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目光从面前摊开的几卷密报上移开,落在一旁那部厚重的《资治通鉴》上。书页正翻到唐纪,记述着武德九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宫门喋血——玄武门之变。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行冰冷的文字:“……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即跋马东归宫府。世民从而呼之,元吉张弓射世民,再三不彀,世民射建成,杀之……”
窗外,是圆明园盛夏的夜。荷风送香,透过半卷的竹帘潜入,带着水汽的微凉。一轮将满未满的月,冷冷清清地挂在墨蓝的天幕上,将素辉洒向楼下那片沉睡的莲塘。水面偶有鱼儿唼喋,激起一圈涟漪,荡碎了月影,更显出这皇家园林夜色深处的静。
死寂。
汪若澜的心猛地一缩。这静,并非安宁祥和,反倒像一张绷紧了的弓弦,无声无息,却蓄满了令人不安的张力。她这些日子协助整理粘杆处递来的零散信息,虽无直接证据,但那丝丝缕缕的异样感,早已如蛛网般沾上心头。
八爷党,太安静了。
自皇上以雷霆手段处置年羹尧,震慑朝野以来,允禩、允禟那些人,在明面上几乎是销声匿迹。往日在朝堂上,他们虽不至于公然抗辩,但也总有或阴柔或尖刻的言辞,为推行新政设置障碍。可近来,他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对诸多政务缄口不言,连门下官员的奏议也收敛了许多。这反常的退让,非但不能让人安心,反而像蛰伏的毒蛇,在发动致命一击前的屏息。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史书。玄武门……建成、元吉何尝不是势大根深,自以为稳操胜券?却在那清晨的宫门前,被逼到绝境的秦王一击毙命。史书总是由胜利者书写,将那一刻的残酷搏杀归结于“觉变”,可那“变”字背后,是多少日夜的密谋策划,是多少被逼到墙角后的孤注一掷?
“狗急跳墙……”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四个字带着血的腥气,从历史的尘埃里挣脱出来,重重撞在她的心口。允禩他们,如今不正是被皇上一步步逼到了墙角么?爵位削了,党羽剪了,权威日堕,圣心早失。他们难道会甘心坐以待毙,等着被慢慢收拾干净?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那些暗地里经营的势力,难道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不,绝不会。
失败者,尤其是曾经离权力巅峰只有一步之遥的失败者,绝不会引颈就戮。他们只会……铤而走险。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蛇,倏然窜上脊背,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猛地从紫檀木嵌螺钿的扶手椅上站起身,丝质的裙裾拂过光滑的金砖地面,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几步走到窗前,手扶冰凉的雕花窗棂,向外望去。
月色下的莲塘,黑沉沉的,幽深得不见底。田田的荷叶在夜色里连成一片浓墨,偶有反光,也是月华在那水面上滑过的、稍纵即逝的冷冽。那黑暗仿佛有生命,在静静地膨胀,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声音。
她忽然想起另一段记载,那是前明“靖难之役”……燕王朱棣,不也是被建文帝的削藩之举逼到了绝境,才终于扯起“清君侧”的大旗,挥师南下么?还有……她不敢再想下去,那些史书上字字千钧的“某逆作乱”、“某王矫诏”、“宫闱惊变”,此刻都化作狰狞的幻影,在眼前晃动。
允禩他们会怎么做?京城九门?丰台大营?步军统领衙门?还是……宫禁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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