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幽灵的“仁慈”：最后一根稻草（2/2）

“放手！不然弄死你！”

“抢啊！谁拿到是谁的！”

一场为了这一小块肉而爆发的小规模、却极端惨烈的混战，就在王曼眼前，轰然爆发！

一只脏污不堪、指甲破裂的手粗暴地打飞了她即将碰到碟子的手，巨大的力道让她差点摔倒！

另一只穿着破旧军靴的脚狠狠踩在了她支撑身体的纤细胳膊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有人直接扑向那个瓷碟，数只手在空中抓挠争夺，精致的碟子在混乱中掉落在肮脏的雪地里，幸运的是没有立刻破碎，但那块滚烫的、完美的牛排也滚落出来，瞬间沾满了黑色的污泥和冰冷的雪沫。

王曼被猛地撞倒在地，无数只脚在她身边、甚至在她瘦弱的背脊和腿上疯狂地踩踏、争夺。她蜷缩着，徒劳地挥舞着另一只还能动的手臂，想要保护自己脆弱的身躯，更想要去够那块就在眼前、在无数双移动的脚之间若隐若现、沾满了污秽却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

她看到一只青筋暴突的脏手猛地抓住了牛排，但立刻被另一只手狠狠咬住手腕，发出痛苦的嚎叫！

她看到张建国的一个手下凭借蛮力抢到了牛排，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疯狂咀嚼，脸上露出极度满足的狰狞表情，但立刻被好几个人嘶吼着扑倒、撕打！

她看到李秀娟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尖叫着、用指甲去抠那个正在咀嚼的人嘴巴，试图挖出一点肉渣！

混乱、野蛮、疯狂到了极点。

人性的最后一丝遮羞布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最赤裸的动物性争夺。

那块牛排在一双双脏手和利齿间被撕扯、抢夺，迅速消失殆尽。

没有人再看她一眼。她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已经被利用完的舞台道具，在成功引出了真正的“演员”们登场后，就被彻底遗忘、遗弃在冰冷肮脏的角落。

她趴在地上，脸侧贴着冰冷刺骨的地面，身上脸上沾满了被人疯狂踩踏溅起的污泥、血水和某种暗红的血渍。刚才那一下回光返照般爆发出的生命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浸透骨髓的冰冷和彻底的无力感。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唯一一点滚烫的、象征着生存的希望，在她面前被撕碎、被抢夺、被吞噬殆尽。

连一口汤汁，一点碎渣，都没有给她留下。

那个精美的、描着金边的骨瓷碟，孤零零地倒扣在狼藉的雪地里，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的句号。

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肉香还未完全散去，此刻却混合了血腥味、汗臭味和暴戾的气息，变得无比恶心，令人作呕。

王曼的身体不再颤抖，只是偶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一下。

她的眼睛还圆睁着，倒映着那片被疯狂践踏得一片狼藉的雪地，倒映着那些抢到肉渣的人脸上疯狂咀嚼吞咽的扭曲面容，倒映着那些没抢到的人像狗一样不甘地舔舐着手指或雪地上沾染油渍的污雪。

那双眼眸里，没有了疯狂，没有了渴望，甚至没有了绝望。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死寂的、虚无的……空洞。

幽灵的“仁慈”，从来就不是救赎。

它是抽走了她最后一根赖以苟延残喘的理智之弦。

它是将她最后一点求生欲点燃成熊熊烈火，只是为了让她更清晰、更痛苦地看清自己在这火焰中是如何被烧成灰烬。

它是让她在生命最终的时刻，无比深刻地看清了自己和这个冰冷世界最丑陋、最真实、最令人作呕的模样。

无人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风雪依旧，呜咽着盘旋而下，似乎急于想要掩埋掉这场残酷闹剧的一切痕迹。

包括那颗刚刚被彻底碾碎、再无一丝生气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