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幽灵的“仁慈”：最后一根稻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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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可以是救赎的曙光，也可以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极致的美味佳肴落在即将饿死的乞丐面前，那并非恩赐，而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精心计算的嘲弄。它将最后的求生欲点燃，只是为了让人更清晰地看清自身绝望的深度。

王曼蜷缩在楼梯口的积雪中，意识已然模糊，生命的火焰摇曳欲熄，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烬在无尽的寒冷与黑暗中苟延残喘。寒冷不再是某种需要抵抗的感觉，它已成为一种永恒的状态，一种将她与外界、与生命本身逐渐剥离的麻木过程。她甚至不再感到痛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拖拽着她沉向深渊的疲倦，仿佛沉睡才是唯一的解脱。

就在她的眼皮如同千斤闸门，即将彻底合拢，堕入那永恒寂静与黑暗的前一刻——

一阵极其轻微、却与呼啸风雪声截然不同的低沉嗡鸣，穿透了死亡的寂静，由远及近。

那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崩溃世界的科技感。

她涣散的、几乎失去焦距的瞳孔，艰难地、缓慢地向上移动。模糊的视野中，一个流线型的、灰黑色涂装的无人机，如同从另一个维度驶来的幽灵方舟，精准地、无声地破开苍白的雪幕，稳定地悬停在了她的面前。它的旋翼搅动着冰冷的空气，吹开她发丝上的落雪。

无人机的精密机械臂缓缓下降，动作优雅得如同音乐厅里的指挥家。

它的合金爪子上，稳稳地抓着一个物件——那绝非末世应有的产物。那是一个洁白细腻、釉面温润、甚至在边沿描着一圈纤细金边的精致骨瓷碟。碟子干净得刺眼，与周围肮脏、破败、冰冷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是从某个被遗忘的文明时代穿越而来的碎片。

而真正具有毁灭性冲击力的，是碟子上盛放的东西。

那是一块切割得极为完美的牛排，厚度诱人，肌理分明。它显然刚刚离开煎锅，表面呈现出令人心悸的金黄焦褐色，密集的油泡仍在细腻的肉纤维之间微微跳动、破裂，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滚烫的肉汁被完美锁住，缓缓渗出，在碟底汇聚成一小滩琥珀色的、诱人的湖泊。

浓郁霸道、富含脂肪的肉香，混合着黑胡椒的辛呛、黄油融化后的奶香、以及几缕新鲜迷迭香的木质气息，形成一股几乎具有实体冲击力的香气洪流，狠狠砸向王曼被严寒和长期饥饿几乎彻底摧毁的嗅觉神经！这香气是如此强烈，甚至暂时盖过了周围的霉味、污秽味和死亡的气息。

热气！腾腾的白雾从牛排上升起，在冰冷彻骨的空气中氤氲开一小团短暂而温暖的、带着食物芬芳的区域。这片小小的“绿洲”，与周围能将灵魂冻僵的严寒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这极致的、来自遥远过去的、文明鼎盛时期的诱惑，与王曼此刻濒死野狗般蜷缩在污雪中的处境，构成了末日里最残忍、最荒诞、最令人心碎的一幅画面。

王曼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那已经停止工作许久的思维系统，花了极其漫长的时间，才勉强处理完这不可思议的、超越所有逻辑的信息流。

食物？

热的？

是肉……真正的、新鲜的、冒着热气的肉？

是……给她的？

一股根本无法用残存理智压抑的、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本能的求生欲，如同被浇上了纯氧的枯竭炭火，轰地一下爆燃起来！这股力量粗暴地冲垮了麻木，冲垮了绝望，甚至暂时战胜了极度的虚弱！

“呃……啊……嗬——”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种破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嘶哑而怪异的声音。早已冻僵麻木的四肢，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野蛮的力量驱动，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动作——她像一具被高压电流激活的僵尸，猛地从深陷的雪地里弹起，扑向那个近在咫尺的、散发着热量与香气的瓷碟！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极致的渴望而收缩，里面燃烧着贪婪、疯狂和一种近乎宗教狂热般的虔诚！口水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瞬间就在冰冷的空气中变得冰凉。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碟肉。

近了！就差一点！她的指尖，那几乎失去知觉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滚烫的、象征着生命的瓷碟边缘！那诱人的香气已经充满了她的肺叶，她甚至能幻想出那滚烫肉汁在口中爆开的极致幸福感……

然而——

这霸道无比的香气，以及王曼刚才那一下剧烈扑腾弄出的不小动静，如同在死寂的泥潭里投下巨石，瞬间惊动了附近所有被饥饿折磨得嗅觉异常灵敏的“困兽”！

首先是离得最近的两个同样饿得眼睛发绿、几乎丧失人性的幸存者，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从藏身的角落探出头，浑浊的目光瞬间就被那碟在冰雪中散发着热气和香气的牛排牢牢吸住，再也无法移开！

“肉！！！是肉！！热的！！”一声完全变了调、撕裂般的嘶吼，猛地打破了短暂的、充满诱惑的寂静，如同吹响了狩猎的号角！

紧接着，更多被深入骨髓的饥饿感折磨得完全丧失理智的人被惊动，从楼梯上下、走廊拐角、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涌了出来！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只剩下最原始的掠夺本能。

张建国小组的人也被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李秀娟第一个冲出来，看到那碟肉和扑向肉的王曼，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是我们的！那是山上给我们的回礼！是我们的！拦住她！抢回来！”她荒谬地坚信这是他们之前“进献”王曼得来的报酬。

刹那间，至少七八个面目狰狞、被饥饿驱使得完全兽化的人，如同疯狂的狼群，嘶吼着、咒骂着，扑向了那碟致命的牛排，也扑向了刚刚指尖即将触碰到碟子边缘的王曼！

“滚开！贱货！那是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