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6 摄政贵妃x无权帝王10(1/2)

景策广袖微抬,目光徐徐扫过殿内诸臣,声音凝朗,如磬玉清越:“如此,即日起,封桂林县侯郑岩为骠骑将军,授金印紫绶,仪同三公。旨意既达,便赴职任。”

郑岩伏身再拜,衣襟拂地:“臣,叩谢陛下天恩。”

酒渐酣,肴渐残。

朝臣悬心多时之事尘埃落定,满殿紧绷之气也随之冰消雪融,化作一片松快。群臣心下松泛,酒也饮得酣畅起来,不觉间觥筹更频,席间渐起一片暖融喧响。不断有臣子整衣起身,向御座深深一揖,举杯高颂:“陛下圣明,臣敬陛下———”

沈佳期其后亦饮数盏,白玉般的面颊渐渐透出淡淡嫣红,似初绽海棠染上霞色,本就摄人心魄的眉眼,更添几分流转光华。琉璃灯影重重叠叠,座下众臣又举杯向帝王敬酒,沈佳期亦盈盈执起玉杯,正要随景策同饮,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

景策侧首低语,声线温沉:“莫要贪杯。”

她虽善饮,杯中亦只是清甜的青梅酒,但见她醉颜微酡,还是应该少饮一些。

沈佳期唇角微扬,溢出一声低低的浅笑,依着他的手势缓缓放下杯盏,眼波柔顺似春水:“好,臣妾谨遵陛下嘱咐。”

原来特意召她到身边,与他同坐御案,是为了看住她,叫她少饮几杯。

下首席间,景筑无言端坐,目光冷如寒霜,一寸寸掠过高处那对璧人。

帝王英挺俊朗,贵妃明艳不可方物,并坐一排,宛若佳偶天成,可这景象落在他眼中,却只灼起满腔郁愤与妒火。

她是他的表妹,更合该是他的妻。

这九重宫阙、万里江山,又何尝不该由他执掌?

忆起那日,她即将入宫的消息传来,次日,他便前往大司马府询问舅父。舅父长叹,道是她自己的抉择。

他不信。

定是景策步步紧逼,迫她就范!

景策不过是条嗅着她衣角余香就能追出十里地的野犬,眼底藏的对她的热切与贪慕,自己岂会不知?她年少天真,误将慈悲施于泥淖中的野物,只不过是无心向路边的野犬投去几分怜悯、施舍了些许温存,那畜生便认了主,自此摇尾乞怜,再不肯离。如附骨之疽、缠树之藤,直至今日,敢觊觎明月之光。

景筑指节寸寸发白,凝视高台上那抹窈窕身影,手中那只三足鎏金酒樽,几欲被捏出痕来。

即便饮了数盏青梅酒,沈佳期的神思依旧清明。

她早有所感,有一道如火如炬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又有几分审视与专注。原先只当是席间董邱二人,或是素来与沈氏不睦的老臣,心头不免微微一沉。

她不动声色,眼波流转间正欲寻去,不料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精致的凤目,眼尾微挑,本该是风流含情的模样,此刻沉沉地凝着,浸在殿内辉煌的灯火也照不亮的阴郁里。

沈佳期眸光微顿,心下即刻明了此人是谁。

———汉王景筑。

她没有回避,迎着那目光,静静地打量过去。

他与景策一样生着凤眸,但是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景策的眉眼如远山朗月,开阔俊逸,自有帝王端凝疏朗的大气与沉稳。而眼前这人,轮廓更显雕琢般的精致,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寻不到半分暖意,男人薄唇紧抿,眉眼间积郁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甚至隐隐透出一股狠戾。那精致,在这层沉郁戾气的笼罩下,显出一种近乎冰冷的、令人不适的凛冽,无端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排斥。

光影流转,不过片刻,沈佳期便收回了目光。

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悄然抬起,纤纤指尖极轻地勾了勾身侧之人玄金龙纹的袖缘。景策察觉到那细微的牵引,略微倾身靠近。

沈佳期微微偏首,几乎是以气音贴近他耳畔低语,声线里揉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慵:“陛下,臣妾似是有些酒意上涌了,想先行告退,稍作歇息。”

景策闻言,目光在她染着薄红的眼尾停留一瞬,眸色深处几不可察地暗了暗,终究只低声道:“去吧。”

席间众人眼见沈贵妃翩然起身离席,虽不敢明言,心中却各自暗叹贵妃圣眷之浓,果然非同一般,天子尚且安坐,她竟能率先离席。却无人留意,在那抹窈窕身影消失在殿侧帷幔之后不久,席间一直寡言少语的汉王景筑,亦无声无息地隐入了昏暗处。

御座之上,景策执着玉杯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收紧了一分,眸色沉如浓墨,远比方才更深。

下首的沈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贵妃离席,汉王悄然退去,以及天子那晦暗幽深、辨不明情绪的侧颜。

他无声地垂下眼,于心底深处,极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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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西侧,掩着一处清幽园林。

其间亭台错落,楼阁玲珑,一道九曲游廊如墨线逶迤,穿花渡水而去。青苔润石,竹影扫阶。虽无御花园秾艳繁华,倒也自成一派澹澹风致,别有意趣。

此地,也是景筑与沈佳期相约之处。

沈佳期从前对这位表哥的关注就很少,后来与景策相识,满心满眼皆是那人的模样,对这位亲近不足、矜持有余的表哥,印象便越发淡了。

淡到如今细想,竟记不起他是何时向她走近的,更辨不清那双总是垂着的眼里,是何时种下了这样深的情意。

三日前,景筑往昭阳殿递来一枚素笺。

沉璧奉上时,她正理着六宫春贡的册子,只随手将那叠得方正的纸片搁在案角,便又埋首于账目之间,宫务繁杂,烛火换过几巡,竟将此事忘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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