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准备放过他一次(2/2)

时闲在他病床边上绕了两圈,想道歉又死活说不出口,在旁边椅子上做了半天才慢悠悠来了一句:“……你还记得杀了戚星星和戚老爷子的那个凶手吗?”

容瑟动了动,没有回话,留给时闲的只有一个盖着白被子穿着蓝条纹病号服的背影,整个人清瘦而孤寂,不复从前光彩。

时闲水杯一放,眼神尖锐直刺容瑟。

时闲是什么人,她无依无靠,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主星官场,凭借着个人极其优异的能力,把官宦世家的那些个子弟都踹一边去,自己上了位,从来都只有她忤逆别人的时候,什么时候能允准一个人蹬鼻子上脸,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呢?

今天这场面要是说出去,容瑟得被千人所指万人唾骂,论说谁敢在时闲面前躺着说话,大家都得替他心凉,觉得这人肯定死翘翘了,甚至就连坐着说话都要被全面通报降职的。平时大家只站着,还得注意保持距离之类的,现在倒好了,时闲的下属竟然敢违背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开了眼的事儿!

时闲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啪的一声——水杯子应声而裂。

时闲冷笑:“容瑟。”

“我说我把人找着了。”

几秒钟的寂静在病房里特别瘆人,可容瑟还是没动,但是呼吸一起一伏,像是睡着了。时闲闭了闭眼,一步一步走到他的病床旁边,果然看见他闭着眼睛,像是极累了。

她轻呵一声,猛然放轻了动作,慢慢坐在床边上,轻抚他眼底青黑。她脸上挂着一丝微笑,还是没放过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但是因为你,我准备放过他这一次。”

容瑟这一次骨折算是把时闲吓着了。

倒不是说时闲没见过人骨折,比这狠上成千上百倍的他都见过,而且见了都眼不眨心不跳的。主要她没见过自己喜欢的人肋骨骨折。

按照孙朋的话来说,时闲一下子变身了宠夫狂魔,他特地统计了一下,上次容瑟出事之后,平均一天发一次大火摔两次桌子的时闲,在容瑟住院的这半个月里竟然只掀过三次桌子,还是背着容瑟偷偷掀的。

那三次掀桌的原因都是主星打电话过来催时闲抓人上报,容瑟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吃着时闲带的饭,然后在电话对面情绪激动的时候拽拽时闲衣角,满脸惨淡地无声恳求她。

时闲毕竟身处上位习惯了,对容瑟的这番动作很受用。况且容瑟一双眼睛弥散着水雾,眼尾下垂欲坠不坠,时闲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无论是谁,都无法从那种表情之中平静的走出来,况且那是容瑟,那个曾在主星一展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是她欣赏的、认定的下属。甚至当时闲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感觉心里像是被娃了一块,从前的气也顺着窟窿哗啦啦流出去了,余下的只有和上面对着干的劲。

不得不说时闲还是有点主星本地人的味道的,她忍气不发的时候也没有摆出难看脸色来,而是在挂断主星电话的时候咬牙,在脸上显出天气真好要不要出去遛弯的感情进门,绝对不给容瑟半点难堪。

只有一次时闲半哄半骗地想要喂容瑟吃饭顺便套话,结果容瑟避开的同时不小心掀了汤碗,顿时米粒稀稀拉拉洒了时闲一身。当时时闲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容瑟也愣住了。

时闲忍了好几秒都没忍住,最终把碗重重一跺:“你是存心找不痛快呢吧?你不告诉我他在哪,我怎么把人弄走?”

容瑟抿了抿嘴,垂下眼睑低声道:“他不会走的。”

时闲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早晚得被容瑟折腾死,最后怒极反笑,干脆不压自己的脾气:“wow!”

时闲很大一声,容瑟的头更低了。

“他想怎样?想死?”

时闲冷笑,把声音收了回来:“要是这样的话,我还那么费劲?我现在带人把他抓起来不就完了?”

容瑟猛然抬头要去抓时闲衣角,结果扑了个空,差点连人带被子一起摔地上去。他抓住被角,急切抬头:“监理…他仇没报完,他不走的!”

时闲一把扶住他坐下,盯着他的侧脸声音淡淡:“还杀?他有几个仇人?你有几条命能陪他这么折腾?”

容瑟像是没听见时闲话里的威胁和不悦,只是抓住时闲的手不放,眼里盛着的是满满的恳切。时闲一直在看他的眼睛,几乎是这种情绪一出来,她心里的那股火就翻上来了。

但她听见对方说:“求您……帮帮他吧。”

时闲转身去门外抽了根烟,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对容瑟和缓地笑了笑:“我还能挺一挺啊。你还想吃点儿鸡蛋羹不?”

孙朋在旁边看着,简直唏嘘不已。

容瑟的病来得很急,不及时抢救说不准就会丧命,但是一旦抢救回来了,那基本上就是好好修养就能养好。孙朋本着敬业救人的原则,有天查房之后他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床边上对着容瑟笑着:“容瑟哥,你以后要戒烟戒酒一阵子啦,好好保养倒是没问题,怕就怕一路糟蹋下去骨头长不好,那可就麻烦大了。”

时闲应付上级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容瑟面无表情看着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

从这个侧面来看,他的脸颊明显有些消瘦,但是显得面部线条更加鲜明优美了,从鼻梁到嘴唇几乎找不到半分瑕疵,就仿佛一尊苍白精致的大理石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