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湖路(2/2)

仅剩的那名匪徒见同伴一死一伤,这少女剑法如此诡异狠辣,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徐念眼神一冷。她记得听潮亭下曾有人说过,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她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上,长剑从背后刺入,透心而出。

那名匪徒踉跄几步,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山道上,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和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徐念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第一次亲手杀人而有些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麻木和……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她看着剑身上淋漓的鲜血,看着地上那三张凝固着惊恐与痛苦的脸,心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本该如此”的平静。

她蹲下身,用匪徒的衣服仔细擦净剑身上的血迹,还剑入鞘。然后,她翻身上马,看也没看那三具尸体一眼,继续策马前行。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路途,类似的遭遇层出不穷。有下蒙汗药的黑店掌柜,有伪装成落难女子的同行,有觊觎她坐下马匹的流寇,也有纯粹看她孤身一人便想杀人越货的亡命徒。

徐念如同一块投入江湖这块磨刀石的生铁,在一次次的危机与搏杀中,被飞快地打磨、淬炼。她将从听潮亭下听来的那些关于人心险恶、地形利用、时机把握的零碎知识,与自身那狠戾诡谲、专为杀伐而生的剑法结合起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

她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习惯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接近自己的生物。她学会了如何辨别毒药,如何利用夜色和地形隐匿行踪,如何设置简单的陷阱反制追踪者,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对手的弱点和破绽。

她的剑,饮的血越来越多。那剑法中的“诡”与“狠”,在真实的生死搏杀中,愈发纯熟,愈发令人胆寒。她出手从不留情,也从不炫耀,往往在对手尚未反应过来时,战斗便已结束。她像一道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墨青色阴影,沉默,高效,致命。

渐渐地,在这片混乱的边境地带,开始流传起一个关于“小青衣”的传闻。

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只知道她总是一身不起眼的墨青衣袍,剑法快得如同鬼魅,狠得如同索命无常。她似乎独来独往,不属任何门派,不结任何帮派,行事全凭一时喜怒(或者说,全凭是否威胁到她自己)。她劫掠过为富不仁的商队,也斩杀过欺男霸女的恶霸,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沉默地穿过一片片地域,留下几具无人收殓的尸体和一段充满血腥与神秘的传说。

“小青衣”的名号,不胫而走。

有人畏惧她,称她为“青衣罗刹”;有人感激她,视她为“无名侠女”;但更多的人,是对她充满了好奇与忌惮。

徐念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她不在乎别人叫她什么,不在乎江湖如何评价。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得更强,才能走到西楚,才能去面对那隐藏在迷雾之后的、关于她身世的真相。

她骑着马,穿过荒原,越过山岭,渡过河流。

风餐露宿,刀头舔血。

那身墨青衣袍,染过尘土,浸过汗水,也溅过鲜血,颜色愈发沉暗。唯有发间那支古朴的木簪,依旧静静地绾着她的青丝,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陪伴着她,在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江湖路上,踽踽独行。

北凉,已远在身后。

而西楚,仍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