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寿辰·终章(2/2)

夫人!阿蛮捧着食盒,笑容灿烂如初,这是我新研制的桂花米糕,用的是咱们商行自产的糯米和桂花。

温禾接过食盒,感动地望着这个跟随自己大半生的伙伴。

阿蛮将温氏商行旗下的酒楼和点心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研发的新式茶点更是名扬四海。

寿宴摆在翻修过的院子里,处处透着温馨雅致。

初心带着外孙们在葡萄架下辨认作物标本,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为寿宴增添了许多生气。

谢稷之妻王氏领着女眷们布置席面,桌上摆满了各家送来的贺礼,有从京城寄来的字画,有商行送来的时新料子,更多的是村民们送来的农家特产:一篮子还带着露水的鸡蛋,几匹自家织的土布,甚至是一把精心挑选的饱满稻穗。

最让温禾感动的是,阿蛮带来的不只是新点心,还有一本精心装订的册子,里面记录着这些年来温氏商行研发的所有点心配方。

夫人,阿蛮眼中闪着泪光,没有您当年的知遇之恩,就没有阿蛮的今天。

宴席上,众人围坐一堂。

桌上的菜肴虽没有山珍海味,但却别具匠心。

有温禾摆摊时卖的、改良后更松软的葱油饼;有“禾家小馆”时期招牌的肉夹馍;有“禾记酒楼”闻名遐迩的十几道特色菜;更有用温禾最新培育的耐寒稻种煮出的、香飘满院的米饭。

温柏端起酒杯,感慨道:小妹这一生,造福乡里,培育良种,着书立说,更难得的是教出了这么多好徒弟、好子孙。

谢稷和初心姐弟二人,共同举杯,向父母敬酒。

谢稷声音沉稳:“父亲,母亲,儿子愿二老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初心则已泪光点点,话语哽咽:“爹,娘,女儿只愿您们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温禾与谢景珩相视一笑,共同饮尽了杯中清甜的米酒。

那酒,是用清河村自己种的糯米酿的,滋味绵长。

宴席散去,已是夕阳西斜。

宾客们陆续告辞,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喧嚣过后,只剩下老两口并肩坐在廊下的摇椅里,身上披着绚烂的晚霞。

院墙外,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在晚风中如波浪般起伏,沙沙声如同大地温柔的呼吸。

成熟的稻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那是他们一生奋斗、最为熟悉和安心的味道。

温禾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思绪飘远。

想起大哥温松,那位曾官至一品大将军的兄长,因早年战场旧伤,于七十岁时溘然长逝;想起大堂哥温林,在临江府的私塾里教了一辈子书,五年前病逝于讲台之上;想起二堂哥温枫,将温氏商行打理得遍布全国,最终也因积劳成疾,随兄长而去;伙伴白芷。

“景珩,”温禾把头微微靠在谢景珩依旧宽厚的肩膀上,“你说,我们这一辈人,像不像这田里的稻子?一季一季,成熟,丰收,归入仓廪。”

谢景珩紧紧握住她布满老年斑却依旧温暖的手,十指紧扣,那对定情的玉佩在袖口下轻轻相碰,声音沉稳而充满感情:“穗穗饱满,粒粒艰辛,终成滋养后世的根基。”

“真快啊,”温禾望着院子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轻轻感叹,“感觉昨天,我们还在这田里,为第一季的收成忐忑不安。

“是啊,真快。”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这一生,最幸之事,便是在这小小的清河县,遇到了你。”

温禾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回握了他的手,嘴角噙着一抹满足而安详的笑意。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他们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那轮红日缓缓沉入远山,看着天边的云彩从绚烂归于平静,看着夜幕初升,星子点点。

摇椅轻轻摇晃着,如同岁月流淌的节奏。

在最后一丝天光隐去,满天星斗开始闪烁之时,在浓郁得化不开的稻香包裹中,两位老人的头轻轻靠在一起,像是睡着了,神态平和,嘴角犹带笑意。

他们紧握的手,直至生命尽头,也未曾松开。

清河村的夜,静谧而温柔。

金色的稻浪在月光下依旧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吟唱着一曲悠远而丰饶的田园赞歌,诉说着一个关于土地、爱与传承的,永不终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