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穗落香犹在,传奇永流芳(1/2)

夜色渐深,星河低垂,仿佛就挂在清河村的屋檐上。

院子里,王岩带着孙辈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寿宴的残局,生怕惊扰了廊下仿佛已然安睡的两位老人。

晚风依旧温柔,带着成熟稻谷特有的醇厚香气,萦绕不散,如同最深沉的爱意,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宁静。

“父亲,母亲,夜深了,我扶您二老回房歇息吧。”谢稷处理完京中加急送来的几份文书,走到廊下,轻声说道。

然而,摇椅上并无回应。

谢稷心中莫名一紧,上前两步,借着廊下灯笼温暖的光,他看见父母头靠着头,双手紧紧交握,面容安详得如同沉入美梦,嘴角犹自带着那抹满足而平和的微笑。

“父亲?母亲?”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跟在身后的王氏察觉不对,轻轻碰了碰温禾的手,那温暖尚在,却已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她腿一软,险些跌倒,被谢稷一把扶住。

王岩闻声快步走来,看到此情此景,这位陪伴了主家大半生、历经风霜的老人,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灯笼“啪”地一声落在廊下的石板上,烛火跳动了几下,熄灭了。

他没有惊呼,也没有哭嚎,只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双膝跪地,朝着两位主人,深深地、深深地叩下头去,额头抵着微凉的地面,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风中散开。

闻讯赶来的初心扑到摇椅前,握住父母依旧紧握的手,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爹……娘……”她哽咽着,伏在双膝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谢稷仰起头,望着漫天繁星,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他知道,父母这是携手走完了圆满的一生,无病无痛,在最爱的地方,伴着最熟悉的稻香,安然离去。

这或许是世间最难得的福分。

隔壁院子里,温柏刚服过安神汤药准备歇下,就听见隔壁传来不寻常的动静,不是寿宴后的欢语,而是压抑的哭泣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温柏心里一咯噔,手中的药碗一声落地,碎瓷和药汁溅了满地。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寝衣,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花白的头发在夜风中凌乱。

当他踉跄着闯进隔壁院落时,正看见初心伏在摇椅上痛哭,谢稷红着眼眶扶住几乎站不稳的王氏。

廊下的灯笼将两位老人安详的睡颜照得格外清晰,他们头靠着头,双手紧握,嘴角还带着寿宴上的笑意。

小......小妹......景珩......温柏颤抖着声音,一步步挪到摇椅前。

他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碰了碰温禾尚带余温的脸颊,又抚过谢景珩依旧宽厚的肩膀。

怎么会......怎么会......这位曾经官至太子太傅的老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怎么会......晚膳时还好好的,还说要给我新育的芍药分株......

谢稷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温柏:小舅,父亲母亲走得很安详......

温柏却仿佛没听见,只是痴痴地望着那双紧握的手,老泪纵横:说好明日要一起看新收的稻谷,说好要帮老夫修剪芍药......你们这两个......这两个说话不算数的......

他突然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泣不成声。

满头的银发在夜风中颤抖,如同秋日芦花。

初心含泪捧来一件披风,温柏却推开:让老夫......再陪陪他们......

这一夜,八十余岁高龄的温柏就这般守在廊下,时而喃喃自语,时而默默垂泪,对着再也不会回应他的小妹和妹夫,说了一夜的往事:从小妹和他第一次去山上捡草药,到第一次收获时的喜悦;从温禾改良农具时的执着,到谢景珩在田埂上与她并肩的身影。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清河村,传遍了整个清河县。

原本已经熄灯的农家,一盏接一盏地重新亮起。

村民们披上衣服,沉默地走出家门,朝着那座他们无比熟悉的院落汇聚而来。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喧哗,人们自发地站在院门外、田埂上,黑压压的一片。

当确认了那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后,低低的啜泣声开始响起,渐渐连成一片悲恸的潮汐。

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那位带领他们吃饱穿暖、过上富足日子的“温夫人”,更是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辈,一个时代的印记。

举村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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