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守俗兴家解民忧(2/2)

接下来的几日,各部落的积极性远超预期。乌苏部落的牧民主动清理出闲置的毡房当工坊,娜仁带着妇女们跟着工匠学用新工具;库勒部落的小伙帮着士兵建补给点,帖木儿还拿出部落珍藏的晒干肉干,分给干活的人;巴尔虎部落的老猎人则带着士兵熟悉狩猎路线,教他们辨认陷阱和草药。林砚在营地巡查时,看见巴图鲁的孙子穿着新做的皮靴,靴面上绣着小小的兽骨图腾,正跟着父亲学鞣皮,嘴里哼着改编的歌谣:“鞣好皮,绣好花,换粮食,养娃娃。”

夜深时,帐篷外的风雪已轻了许多,工坊的灯火透过帆布缝隙漏出细碎的光晕,与星空的冷光交织在冻土上。妇女们的笑声脆生生的,混着鞣皮刀轻刮皮料的“沙沙”声、木槌敲打的“笃笃”声,顺着帐篷缝隙钻进来,驱散了北疆寒夜的孤寂。帐篷内,火塘里的沙棘枝余烬仍泛着微红,油灯的光晕落在案上——那是娜仁送来的沙棘花刺绣样品,针脚里还裹着未散尽的草木香,与苏青鸢寄来的海棠花瓣标本并排躺着,一北一南的生机在此刻静静相依。

林砚起身走到帐篷口,指尖刚触到帆布便觉凉意,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狼耳配饰,银质纹路被体温焐得温热,先帝御赐的那枚与苏青鸢相赠的那枚轻轻相碰,清响细弱却坚定。星空下,他忽然清晰想起议事时的种种画面:帖木儿攥着改良刮皮刀时发亮的眼睛,巴图鲁孙子摸着图腾粗布时的好奇,娜仁捧着旧皮袄时难掩的期盼,还有乌力罕低头摩挲佩刀时的迟疑与渴望。那些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让他心头的感悟愈发真切——

治理少数民族聚居的北疆,从来不是“强推汉化”的生硬改造,而是如鞣皮匠人般的通透与耐心:知道库勒人恋着游牧,便建半游牧补给点护佑幼崽与草料,而非逼他们定居;东巴尔虎人靠着狩猎鞣皮为生,便改良工具、拓销路,而非禁了他们的猎鹰与弯刀。这正如方才摩挲狼耳配饰时的触感,需顺着银纹的肌理轻抚,而非强扭硬掰。而那些绣在粗布上的狼头、鹰羽与沙棘花,更让他懂了“刺绣式”的治理智慧——以京城的布料为底,绣上各部落的图腾与手艺,既保留了“守俗”的根,又织进了“兴家”的魂。

他低头望向案上的刺绣样品,沙棘花的针脚里藏着乌苏女人的巧思,图腾纹样里裹着库勒、巴尔虎人的骄傲。帐篷外的笑声仍在继续,鞣皮的轻响也未停歇,这些声音与星空、灯火、冻土交织在一起,成了北疆最鲜活的脉动。林砚握紧腰间的狼耳配饰,忽然彻悟:所谓“拓疆”,从来不是用刀戈划下疆界,而是让每个部落都能守着自己的图腾、握着谋生的手艺,在风雪里吃饱穿暖、笑出声来——这才是比城墙更坚固的“民心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