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北京的请柬(1/2)

沙盘推演已过去几日。

听涛轩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院外的淮军亲兵肃立把守,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林承志那日在议事堂“舌战群将”的事迹,虽被严令不得外传,但在直隶总督行馆这个权力中枢的内部,又怎么可能完全瞒住?

那些亲兵看林承志的眼神,已从最初的审视和警惕,变成了好奇,带上了几分敬畏。

林承志本人深居简出。

除了每日在院中散步,便是闭门整理资料,或是与安德烈亚斯、陈大勇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林承志正在窗前翻阅一本从美国带回的英文海军年鉴。

陈大勇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低声道:“先生,李中堂那边来人了,是上次那位师爷,说中堂有请。”

林承志合上书本,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这几日的沉寂,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李鸿章需要时间消化冲击,需要与心腹商议,也需要……观察他的反应。

林承志换上一身素净的月白杭纺长衫,让安德烈亚斯随行,来到西花厅。

李鸿章端坐在公案后,正拿着一份公文批阅。

公案上,除了堆积的文牍,还放着一个朱漆描金的拜帖匣子,十分醒目。

“学生拜见中堂。”林承志行礼。

“坐。”李鸿章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开门见山。

“林公子,这几日可还住得习惯?”

“承蒙中堂关照,听涛轩清静雅致,学生正好静心读书。”林承志答道。

“静心读书……好。”李鸿章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个拜帖匣子上。

“你可知,你在天津的这些时日,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听说过你的名字了。”

林承志心中一动:“学生惶恐。学生自抵津以来,深居简出,未敢张扬。”

“树欲静而风不止。”李鸿章淡淡道。

“盛杏荪在信里把你夸上了天,老夫又留你在行馆,还搞了场沙盘推演……

这消息,总归是捂不住的。何况,”

李鸿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有些人,本就时刻盯着老夫这里的一举一动。”

李鸿章拿起那个朱漆拜帖匣子,推了过来:“看看吧,这是今天早上,从北京用六百里加急送来的。”

林承志起身,双手接过匣子。

入手沉甸甸的,匣盖上用泥金绘着祥云仙鹤的图案。

正中贴着一张洒金红帖,上书一行端正的楷书:“恭请林承志先生 台鉴”。

落款处,盖着一方鲜红的私印,印文是“恭亲王章”。

恭亲王?奕??

不对,恭亲王奕?已于光绪十年(1884年)被罢黜。

如今的“恭亲王”爵位空缺,最显赫的亲王是庆亲王奕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也是慈禧太后面前的红人。

这“恭亲王章”……难道是奕匡?

他此时尚未晋封亲王,但以郡王衔总理衙门,用此印也有可能。

林承志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制作极其精美的请柬。

大红色洒金底,边缘绘着龙凤呈祥纹样,内里用泥金小楷工整书写:

“谨詹于光绪十五年八月初十日(公历1889年8月25日)酉时,假座寒舍略备菲酌,恭候

林承志 先生

台驾光临。席设北京东城金鱼胡同寒邸。

薄具帖束,恕乏介催。

恭亲王 奕匡 谨订”

果然是奕匡!

总理衙门大臣,实际上的外交事务负责人。

邀请林承志一个布衣赴王府夜宴?

林承志抬起头,看向李鸿章:“中堂,这……”

“庆郎(奕匡)的帖子。”李鸿章证实了他的猜测,语气平淡。

“他是总理衙门领班,消息灵通。

想必是听说你从海外归来,深通洋务,又得了盛杏荪和老夫几分看重,故而想见见你。

下月初十,就在七日后。”

“学生……身份微末,恐不宜出席此等场合。”林承志谨慎道。

奕匡的宴会,必然是高官显贵、各国公使云集。

他一个没有功名、刚刚冒头的海外归客,贸然闯入,福祸难料。

“身份?”李鸿章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在庆郎眼里,身份有时不如‘有用’。

你既有巨资,又通西学,更对时局有独到见解。

在他看来,或许就是个值得一见、甚至……值得一用的‘奇货’。”

“奇货”二字,李鸿章说得意味深长。

林承志立刻明白了。

奕匡邀请,无非几种可能:

一是好奇,想看看这个被盛宣怀和李鸿章同时看重的年轻人到底如何。

二是拉拢,试图将这个“新鲜血液”纳入自己麾下或至少建立联系,增强在洋务和外交领域的话语权。

三也可能是试探,甚至是为其他势力打前站。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无法拒绝,也必须谨慎应对的邀请。

“学生一切听从中堂安排。”林承志将决定权交还给李鸿章。

他想看看,李鸿章希望他在这场宴会中扮演什么角色。

李鸿章对林承志的态度满意,缓缓道:“去,自然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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