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决断前夕(2/2)

“用。” 云岫的语气很坚定,她将幽影草放在案几上,用银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叶子,放在阳光下观察,“不过要处理一下。我会用‘护魂草’的汁液浸泡它,减轻副作用,再用‘引灵草’的粉末包裹它,增强它的感知力。这样既能发挥它的作用,又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乌辰看着云岫熟练地处理幽影草,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云岫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仪式能顺利进行,祈祷云岫能平安无事。

云岫处理完幽影草,将草放在一个陶碗里,然后拿起案几上的龟甲,再次尝试占卜。这次,有了幽影草的气息加持,她的心神变得更集中,脑海里的乱线渐渐消失,龟甲传来的预兆也清晰了些 —— 她 “看” 到了一片模糊的光影,光影里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圣蝶)、一团赤金色的光(乾珘的血脉)、还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幽蚀之气),三种力量相互纠缠,最后汇聚成一个模糊的 “血” 字。

“血……” 云岫喃喃自语,异瞳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 “血” 字,是指她的本命蛊血,还是乾珘的血脉?或者是…… 需要用鲜血作为代价,才能净化幽蚀之气?

“怎么了?” 乌辰看到云岫的脸色变了,急忙问道。

“龟甲的预兆很模糊,只看到一个‘血’字。” 云岫把龟甲放回案几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我不知道这个‘血’字是什么意思,是吉是凶,都无法判断。”

乌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神仪式的预兆出现 “血” 字,通常不是好兆头,要么是需要用鲜血作为祭品,要么是仪式中会有人流血受伤。他看着云岫,心里的担忧更重了:“阿岫,要不…… 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先加固圣泉的封印,等找到更稳妥的方法,再举行问神仪式?”

“来不及了。” 云岫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透过竹窗,洒在案几上的陶罐上,罐身的 “圣蝶护心” 纹泛着淡蓝色的光,像是在提醒她时间紧迫,“圣泉的封印只能暂时压制幽蚀之气,最多还能撑三天。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净化之法,封印就会彻底破裂,到时候幽蚀之气会席卷整个苗寨,谁也躲不掉。”

乌辰沉默了,他知道云岫说的是实话。他走到案几前,拿起那株处理好的幽影草,放在鼻尖闻了闻,草叶里的腥气已经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 “护魂草” 的清香。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好吧,我听你的。仪式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办好。”

“仪式分三个阶段:引灵、通神、问卜。” 云岫开始详细说明仪式的步骤,“引灵阶段,我需要你在祭坛周围布下‘护灵阵’,用‘凝神草’和‘护魂草’作为阵眼,防止外界的邪气干扰;通神阶段,你要密切关注我的状态,如果我出现反噬的迹象,就用‘驱邪蛊’的汁液,洒在祭坛周围,暂时压制幽蚀之气;问卜阶段,你要注意岩刚那边的动静,别让他趁机闹事,尤其是在神谕出来的时候,一定要保证祭坛的安全。”

“我明白。” 乌辰重重点头,把云岫的话记在心里,“我会提前让阿萝准备好‘驱邪蛊’的汁液,再让苗兵们检查一遍祭坛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隐患。”

提到阿萝,云岫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阿萝是寨里最年轻的巫祝,从小就跟着她学蛊术,聪明又细心,是她最得力的助手。这次仪式,阿萝负责准备仪式用的草药和蛊虫,已经连续忙了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阿萝那边,你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云岫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心,“仪式当天需要她帮忙,现在累垮了可不行。”

“我会的。” 乌辰笑着说,“那丫头跟你一样,都是倔脾气,不把事情做完,不肯休息。昨天我让她去休息,她还说要把‘引灵草’的粉末磨好,才肯去睡。”

云岫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很温暖。有乌辰和阿萝帮忙,她就能更安心地准备仪式。她拿起案几上的陶罐,轻轻抱在怀里。罐身的温度很暖,像是有生命一样,罐里的圣蝶幼虫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嗡嗡” 声变得更温柔了些,像是在安慰她。

“乌辰大叔,仪式前的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云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岩刚那边,你多盯着点,别让他搞出什么乱子。”

“你放心。” 乌辰拍了拍胸脯,“我会让我的徒弟们,轮流盯着岩刚的竹楼,他只要有一点动静,我就能知道。”

乌辰又跟云岫聊了一会儿仪式的细节,然后才拿起竹篮,离开了云岫的竹楼。他走后,竹楼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药香和蛊虫的 “嗡嗡” 声。

云岫抱着陶罐,坐在青石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她需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才能应对仪式中的风险。她的心神渐渐沉入体内,感知着本命蛊的状态 —— 蛊虫很活跃,在她的精血滋养下,力量比之前强了不少,与她的心神也更默契了。她能感觉到,蛊虫的意识里,带着一丝对幽蚀之气的警惕,也带着一丝对乾珘血脉的好奇,像是也想知道,那个中原外客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云岫睁开眼睛,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竹楼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她放下陶罐,走到窗边,看向禁地方向。石牢里的乾珘,此刻应该还在等着仪式的结果吧?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苗寨的命运,都系在三日后的问神仪式上。

云岫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月下探牢时,乾珘急切的眼神,想起他问 “若仪式成功,我能否留在苗疆” 时的语气,想起他腰间那枚刻着月蝶花的玉佩。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主持仪式,到底是为了苗疆,还是也想弄清楚,乾珘与月蝶部的关联,弄清楚自己对他的那份莫名的在意。

“罢了。” 云岫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案几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仪式才是最重要的。她拿起那株幽影草,放在陶碗里,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小瓶 “圣蝶蛊” 的虫卵,往碗里滴了一滴 —— 圣蝶蛊的虫卵能增强幽影草的感知力,也能保护她的神魂,减少副作用。

做完这一切,云岫又开始整理仪式用的草药和蛊虫。她将 “凝神草”“护魂草”“引灵草” 分别装在三个陶碗里,贴上标签;将 “驱邪蛊” 的汁液装在一个银瓶里,放在案几的角落;将乾珘的布料放在一个锦盒里,锦盒里垫着浸了蛊油的丝绸,能保护布料上的气息不消散。

夜幕降临,苗寨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是黑暗中的星星。云岫的竹楼里,依旧亮着灯,案几上的陶罐泛着淡蓝色的光,映着她忙碌的身影。她知道,三日后的月圆之夜,将会是一场赌局 —— 赌她能成功通神,赌她能找到净化之法,赌她能保住乾珘,也保住苗疆。

而在寨东的岩刚竹楼里,气氛却很紧张。

岩刚坐在竹楼中央的木椅上,手里握着一杯蛊酒,酒液是暗红色的,里面泡着 “凶蛊” 的虫卵,能让人变得暴躁易怒。他的侄子阿武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苗刀,刀鞘上的兽牙沾着血迹,是白天处理一个不听话的族人时留下的。

“叔,乌辰那边有动静吗?” 阿武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他已经等不及要处死乾珘了,那个中原外客,不仅闯了火神祭,还污染了圣泉,更是让他在族人面前丢了脸 —— 前两天他带人去禁地外闹事,被乌辰的苗兵打伤了胳膊,现在还疼着呢。

“乌辰带了二十个苗兵,守在祭坛周围,还让他的徒弟盯着我的竹楼。” 岩刚喝了一口蛊酒,语气里满是不屑,“他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太天真了。”

“那我们怎么办?三日后的仪式,要是圣女问出神谕,说那个中原外客不该杀,我们就没机会了。” 阿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 岩刚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陶瓶,瓶身上刻着 “蚀魂蛊” 的纹样,“这是我从黑苗那边换来的‘蚀魂蛊’,只要在仪式时,将蛊虫的汁液洒在祭坛周围,就能干扰圣女的通神,让神谕变得模糊不清。到时候,我就说神谕显示,那个中原外客是幽蚀之气的源头,必须处死才能净化圣泉,族人们肯定会支持我。”

阿武的眼睛一亮,接过陶瓶,放在鼻尖闻了闻,瓶里传来一股刺鼻的腥气:“这蛊真的能干扰通神?”

“当然。” 岩刚冷笑一声,“黑苗的大巫师说,这蚀魂蛊是用幽蚀之气培育出来的,专门克制圣女的通神术。到时候,圣女通神被干扰,神谕模糊,我再煽动族人,就算乌辰想护着那个中原外客,也没用。”

阿武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他握紧手里的苗刀,眼神里满是杀意:“叔,到时候我带人冲上去,先杀了那个中原外客,再逼圣女承认神谕,看谁还敢反对我们!”

“好。” 岩刚满意地点了点头,“三日后的仪式,你带五十个忠心的族人,埋伏在祭坛周围的树林里,听我的信号行事。只要我一挥手,你们就冲上去,杀了那个中原外客,控制住乌辰和圣女。到时候,整个苗寨,就是我们的了。”

夜色渐深,岩刚的竹楼里,还在密谋着夺权的计划。而云岫的竹楼里,依旧亮着灯,她还在整理仪式用的东西,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

苗寨的夜,很静,却暗流涌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问神仪式,不仅是苗寨的希望,也是一场权力的博弈,一场命运的赌局。云岫、乾珘、乌辰、岩刚,所有人的命运,都将在那场仪式上,被重新编织。

云岫整理完最后一件东西,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已经开始变圆,三日后,就会是一轮满月。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预感 —— 这场仪式,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她自己。她不知道,这场改变,是好是坏,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苗疆,为了族人,也为了那个藏着秘密的中原外客。

云岫轻轻关上窗户,回到案几前,抱起那个古朴的陶罐。罐里的圣蝶幼虫,此刻已经安静下来,像是也在为三日后的仪式积蓄力量。她盘膝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竹楼里的药香,渐渐与她的气息融合,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守护着她,也守护着苗疆最后的希望。

夜,越来越深,苗寨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云岫的竹楼,还亮着一盏孤灯,像是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苗疆的方向。而那场决定命运的问神仪式,也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