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药香识故人(2/2)

“这我就不知道了。”王老汉摇摇头,“我孙子说,那些人死的时候,手里都紧攥着一块碎布,布上好像绣着什么花纹,只是太模糊了,看不清楚。”

苏清越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追问:“您还记得那碎布上的花纹是什么样子的吗?是花还是字?”

“我孙子没说清楚,只说是挺奇怪的花纹,不像常见的样子。”王老汉接过苏清越递来的药膏,“苏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认识那些人?”

“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苏清越掩饰道,“您快把药膏涂上,记得用温水泡脚后再涂,效果更好。”

王老汉走后,苏清越坐在柜台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碎布上的奇怪花纹,会不会和铁牌、银锭上的花纹是一样的?那些江湖人,会不会也在寻找与这花纹有关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很可能已经卷入了一场危险的纷争之中。

她走到内室,再次从床底取出木匣,拿出那枚铁牌。她将铁牌放在烛火下,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上面的花纹。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可以通过触觉一点点摸索,将花纹的形状记在心里。她甚至用针在纸上扎出了花纹的轮廓,虽然歪歪扭扭,但也能看出大致的形状。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很熟悉,沉稳而有力,是秦公子。苏清越连忙将铁牌藏好,走出内室。

秦公子站在院门口,身上的青布长衫沾了些尘土,脸色也比上次苍白了些,像是经历过一场打斗。他看到苏清越,微微松了口气:“苏姑娘,我来取些伤药。”

苏清越注意到他的左臂微微下垂,袖口渗出了淡淡的血迹。她没有多问,只是转身走向药柜:“秦公子伤在哪里?是刀伤还是剑伤?”

“是刀伤,不重。”秦公子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不小心被划伤了。”

苏清越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走到秦公子面前:“请公子伸出手臂,我为你包扎。”

秦公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左臂。苏清越的手指轻轻解开他的袖口,露出里面的伤口——一道三寸长的刀伤,伤口很深,边缘整齐,显然是被锋利的刀所伤。她用干净的布巾蘸着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而熟练。秦公子的身体微微僵硬,显然是有些疼,但他却一声不吭。

“公子的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没有感染。”苏清越一边为他敷上金疮药,一边说道,“只是伤口太深,需要好好休养,近期不宜动武。”

秦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苏清越蒙着布带的脸,眼神复杂。他忽然开口:“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苏清越包扎的动作一顿:“离开这里?去哪里?”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秦公子的声音低沉,“最近城里不太平,可能会有危险。”

苏清越抬起头,对着秦公子的方向:“秦公子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

秦公子的身体一僵,随即苦笑:“我是担心你。那些人很危险,他们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那些人是谁?他们在找什么?”苏清越追问。

秦公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他们在找一枚铁牌,一枚刻着奇异花纹的铁牌。”

苏清越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看着秦公子,一字一句地问:“那枚铁牌,是不是和你银锭上的花纹一样?”

秦公子震惊地看着苏清越,像是没料到她会知道。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是。那枚铁牌是前朝的信物,关乎一个很大的秘密。那些人是前朝的余孽,他们想得到铁牌,复辟前朝。”

“前朝的信物?”苏清越皱起眉头,“我身上就有这样一枚铁牌。”

秦公子的眼睛猛地睁大,语气急切:“你真的有?在哪里?快拿给我看看!”

苏清越没有立刻去拿,而是问道:“秦公子,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铁牌的事情?”

秦公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苏姑娘,我本名不叫秦珘,我叫乾珘,是当朝的锦衣卫指挥使。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追查前朝余孽的下落,保护那枚铁牌不落入他们手中。”

锦衣卫指挥使?苏清越愣住了。她虽身处偏远小城,但也听说过锦衣卫的威名,那是皇帝直属的特务机构,权力极大,行事狠辣。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秦公子,竟然是锦衣卫的高官。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苏清越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怕你害怕。”乾珘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锦衣卫的名声不好,我怕告诉你真相后,你会拒绝我的帮助。而且,那些前朝余孽很狡猾,我需要暗中调查。”

苏清越走到内室,取出那枚铁牌,递给乾珘:“这就是你要找的铁牌。”

乾珘接过铁牌,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没错,就是它。苏姑娘,这枚铁牌关系重大,你不能再带在身边了,交给我来保管吧,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苏清越没有立刻答应,她看着乾珘:“这枚铁牌是我身世的唯一线索,我不能轻易交给别人。而且,我想知道,这枚铁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的身世,又和它有什么关系?”

乾珘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枚铁牌是前朝皇室的信物,持有铁牌的人,是前朝皇室的后裔。苏姑娘,你很可能就是前朝的公主。”

前朝公主?苏清越彻底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她一个在江南小城行医的盲女,怎么会是前朝的公主?

“这不可能。”苏清越摇了摇头,“前朝覆灭已经二十年了,我今年才二十岁,怎么可能是前朝公主?”

“前朝覆灭时,你才刚出生。”乾珘解释道,“当时你的父亲,也就是前朝的皇帝,将你托付给了忠心的侍卫,让他带你逃离京城。侍卫带着你一路南下,最终将你遗弃在了这里,只留下了这枚铁牌作为信物。我一直在寻找你,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落入前朝余孽的手中。他们想利用你,打着前朝公主的旗号,招兵买马,复辟前朝。”

苏清越坐在藤椅上,久久没有说话。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撼,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她想起了师父,想起了济仁堂,想起了青石巷的街坊邻居。她的生活平静而简单,如今却被卷入了如此复杂的纷争之中。

“苏姑娘,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乾珘看着她,语气诚恳,“但这是事实。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跟我回京城,那里有更好的保护,你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苏清越抬起头,对着乾珘的方向:“回京城?然后呢?被软禁在皇宫里,做一个失去自由的公主吗?我不想那样。我是苏清越,是济仁堂的医者,我只想在这里行医救人,过平静的生活。”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乾珘连忙说道,“你可以继续行医,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只是现在,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那些前朝余孽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他们很快就会找来。”

苏清越沉默了。她知道乾珘说的是实话,王老汉带来的消息,乾珘身上的伤口,都证明了危险正在逼近。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更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青石巷的街坊邻居。

“我需要时间考虑。”苏清越最终说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处理好药庐的事情,再给你答复。”

乾珘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我会派人在药庐周围保护你,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找我。”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苏清越,“这是锦衣卫的令牌,拿着它,遇到危险时可以出示,会有人帮你。”

苏清越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锦衣卫”三个字。她将令牌收入袖中,看着乾珘:“多谢。”

乾珘离开了药庐。苏清越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是留在熟悉的青石巷,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是跟着乾珘回京城,接受自己陌生的身份。

夜风越来越凉,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站起身,走到药柜前,看着那些熟悉的药材,想起了师父的教诲。师父说,医者仁心,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要保持本心。她想,不管自己是谁,不管自己的身世多么离奇,她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一名医者,她的使命是治病救人。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三天里,苏清越将药庐的药材整理好,托付给了巷口的张大夫,让他帮忙照看药庐。她还去看望了王老汉和其他几位常来药庐的老街坊,向他们告别。

第三天傍晚,乾珘如约来到药庐。苏清越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手里拿着那枚铁牌。

“我跟你走。”苏清越看着乾珘,语气坚定,“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乾珘连忙说道。

“我要继续行医。”苏清越说,“不管到了哪里,我都要做一名医者,治病救人。而且,我要亲自查明我身世的真相,我不想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乾珘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会为你安排一间医馆,让你继续行医。关于你的身世,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也会带你去寻找更多的线索。”

苏清越将铁牌放入怀中,转身关上了药庐的木门。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陪伴了她二十年的药庐,看了一眼这条充满烟火气的青石巷,然后转过身,对着乾珘说道:“我们走吧。”

乾珘点了点头,为苏清越引路。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济仁堂的窗纸依旧透着微弱的烛火,像是在为她送行,也像是在等待她的归来。而苏清越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翻开新的篇章,前方等待她的,是未知的危险,也是解开身世之谜的希望。她握紧了怀中的铁牌,掌心的冰凉让她更加坚定,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她都不会退缩,因为她是苏清越,是一名医者,更是前朝的公主,她有责任面对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