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问诊风波(2/2)
阿竹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苏清越的衣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小姐,这些人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砸了咱们的脉枕,还要掀药柜,这是要断了咱们的活路啊!”这脉枕是苏父留下的遗物,对苏清越来说意义非凡,平日里她都小心呵护着,如今被周夫人如此糟蹋,阿竹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
苏清越轻轻拍了拍阿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摸索着走到被扫落在地的脉枕旁,弯腰将它捡起来,用袖口仔细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和泥点——她的动作格外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擦干净后,她将脉枕重新放回桌上,摆放整齐。她的动作从容不迫,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沉稳,仿佛眼前的喧闹与她无关。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再次面向周夫人,声音清晰而稳定,穿透力极强,瞬间就压下了医馆里的嘈杂:“夫人,医者,断病不断命,更不断人心。我凭脉象断症,问心无愧。您若信我,便按我说的方法调理;若不信,我也不强求,您尽可另请高明。只是这医馆是我行医之地,也是诸多病患求药之所,您身后这位老丈咳得肺都快出来了,那位妇人抱着的孩子发着高烧,他们都在等着治病。还请您不要在此喧哗,惊扰了他人,也耽误了真正需要救治的人。下一位。”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怒意,却带着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力量。周夫人看着苏清越坦然自若的模样,又看了看周围病患们愤怒的眼神——那些眼神里有不满,有鄙夷,还有一种“你在作恶”的谴责——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发虚。她原本以为这个瞎眼大夫会像其他趋炎附势的市井之人一样,被她的身份吓得唯唯诺诺,甚至跪地求饶,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硬气,还反过来将了她一军。
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仆役,两个仆役被众人怒视着,显然也有些胆怯,不敢再上前。周夫人心里清楚,真要是闹大了,传到府尹大人耳朵里,丈夫正在负责漕运的差事,正是敏感时期,不宜惹出是非。去年南方水灾,朝廷拨下了五十万两赈灾粮款,是经周显手督办的,这里面本就有些猫腻,若是此时闹出丑闻,被政敌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她咬了咬牙,强撑着面子,手指着苏清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好得很!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瞎眼大夫能得意多久!”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色厉内荏。说完,她狠狠瞪了周围的病患一眼,在仆役和丫鬟的簇拥下,狼狈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她因为气急攻心,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多亏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才没摔在地上,引得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她越发恼怒,嘴里犹自不干不净地骂着:“一群穷酸刁民,瞎眼骗子,等着瞧!”
直到上了轿,轿夫抬起轿子匆匆离去,那些骂声才渐渐消失在巷口,只留下轿帘飘动时掉落的一根银线,落在青石板上,格外扎眼。阿竹跑过去,用力地将那根银线踩在脚下,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玩意儿,活该摔一跤!”
“苏大夫,您别往心里去,那妇人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农妇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苏清越的胳膊,安慰道,“她也就是靠着侍郎大人的权势耀武扬威,真要是到了府尹大人面前,指不定多怂呢。您别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农妇怀里的孩子已经不哭了,正用小手抓着苏清越的衣角,咿咿呀呀地叫着。
陈秀才也点点头,捋着胡须说道:“是啊,苏大夫,您的医术我们都信得过。前几日东街的王掌柜得了黄疸,脸黄得像橘子皮,连太医院的御医都摇头说没救了,还是您用茵陈蒿汤给他治好了。他痊愈后,特意给您送了块‘妙手回春’的牌匾,要不是您拦着,早就挂在门楣上了。这样的医术,岂是那无知妇人能诋毁的?她不懂事,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其他病患也纷纷开口安慰。张二捡起地上的青菜,走到苏清越面前,憨厚地笑道:“苏大夫,您别气。我这青菜给您留着,您炒着吃,败败火。”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也说道:“苏大夫,我这糖葫芦给您和阿竹姑娘尝尝,甜丝丝的,消消气。”一时间医馆里充满了温暖的话语,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苏清越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驱散了刚才的阴霾:“多谢各位乡亲体谅,我没事。咱们继续诊病吧,别让刚才的事耽误了大家。”她重新坐回桌后,抬手示意刚才被打断的老丈上前,“老丈,您刚才说到咳得夜里睡不着,咱们接着说您的病情。”
这老丈姓刘,是个货郎,常年走街串巷卖杂货,上月在山里避雨时淋了寒,落下了咳嗽的病根。他连忙走上前,感激地说道:“苏大夫,您真是菩萨心肠。刚才那泼妇那样对您,您还想着我们这些病患。”他说着,将自己的手腕轻轻放在脉枕上,配合着苏清越的诊脉。苏清越指尖搭上他的腕脉,片刻后说道:“您的肺脉还有些燥意,我再给您加一味麦冬,润肺生津的效果更好。另外,您晚上睡觉时,在床头放一盆清水,能缓解室内的燥气,对咳嗽也有好处。”
阿竹则默默地走到门口,捡起地上散落的紫苏和薄荷叶——这些都是刚晒好的,还没来得及收——又拿了扫帚将地上的泥点扫干净,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侍郎夫人,比街头的泼妇还不如,等着瞧,早晚有她后悔的一天。”她扫到那根从轿帘上掉落的银线时,用力地将它扫进簸箕里,仿佛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而此时,医馆斜对面的清韵茶轩二楼雅间内,气氛却与医馆内的平和截然不同。乾珘坐在临窗的位置,手中握着一个白瓷茶杯,杯身已经被他捏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滚烫的茶水从裂痕中渗出,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个个浅红的印记,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医馆内的苏清越,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戾气,那戾气如同蛰伏在深渊中的猛兽,随时都可能冲破束缚,扑出去将那个无礼的妇人撕成碎片。
雅间内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昏暗,更衬得乾珘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锦袍上用银线绣着暗纹的云卷图案,领口处露出的内衬是月白色的,与苏清越的襦裙颜色恰好呼应——这是他昨日特意让人缝制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只是想在穿着上与她有一丝隐秘的关联。他腰间系着一块墨玉玉佩,是当年苏清越的父亲苏仲文赠予他的,玉佩上刻着“仁心”二字,如今已被他的体温焐得温润。
站在他身后的暗卫秦风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跟在乾珘身边已有十年,从北境的刀光剑影到京城的波诡云谲,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态。当年在北境战场上,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主子都能面不改色,指挥若定,亲手斩杀敌方主将;去年查处贪墨案时,面对刺客的毒箭,主子也只是皱了皱眉,反手就将刺客擒住,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可如今仅仅是看到苏大夫被人辱骂,主子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秦风清楚地记得,刚才周夫人抬手要打阿竹时,主子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到了极点,他甚至能听到主子指骨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若不是苏大夫及时拦住,主子恐怕已经冲出去了。他太了解主子对苏大夫的心思了,那是深入骨髓的守护,是跨越了十世的执念,容不得半点亵渎。
“主子,”秦风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那妇人是户部侍郎周显的夫人,周氏。周显最近在负责漕运的差事,手上有些权力,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惯了。周氏更是出了名的骄纵,去年还因为买首饰和金铺的掌柜争执,砸了人家的铺子,最后还是周显拿了五百两银子摆平的。要不要属下……”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无非是想让人去给周氏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什么人是碰不得的。
乾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苏清越身上。他看到她被妇人辱骂时的平静,看到她拦住阿竹时的从容,看到她捡起脉枕时的淡然,更看到她面对众人安慰时,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那一刻,他沸腾的杀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缓缓压了下去,沉淀在眼底深处,化作更加冰冷的算计。
她不需要他为她出头。秦风说得没错,以他的权势——镇北侯,手握重兵,深受皇上信任——想要收拾一个户部侍郎的夫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周氏在京城彻底消失,或是让她生不如死,比如在她的胭脂水粉里加些让人毁容的药材,或是让她染上顽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他知道,苏清越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原则,她的世界坚固而纯粹,如同她诊脉时的专注,容不得他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去介入。她是医者,以救人为本分,若是知道他为了她而伤人,定会心生芥蒂。他的守护,不应该是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利刃,而应该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遮风挡雨的屏障,是在她遇到麻烦时,悄无声息地为她扫清障碍,却不让她察觉分毫。
乾珘缓缓松开手,碎裂的茶杯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茶水溅湿了他的玄色锦袍,留下深色的印记。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清晨的凉风灌了进来,带着医馆飘来的药香和槐花香,吹散了他周身的戾气,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温柔与坚定。“不用动她,”乾珘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低沉冷冽,却比平时多了几分克制,“去查查户部侍郎周显最近的动向,我记得他手上好像有个漕运的案子,里面牵扯的利益不小,想必不会干净。尤其是去年南方水灾,朝廷拨下的赈灾粮款,是经他手督办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秦风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乾珘的意思。动周氏本人,只会让苏大夫察觉到异常,甚至可能引起她的反感;而动周显,既报了今日之辱,又不会牵扯到苏大夫,还能顺便清理一下朝堂上的蛀虫,可谓是一举多得。周显负责的漕运案本就疑点重重,去年的赈灾粮款更是有去无回,南方灾民饿死无数,只是周显背后有吏部尚书撑腰,才一直没人敢查。如今主子要查,正好顺水推舟。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秦风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属下立刻派人去搜集周显贪墨的证据,尤其是赈灾粮款的去向,保证三天内给主子答复。另外,要不要派人盯着周氏,免得她再去骚扰苏大夫?”
“不必。”乾珘摇头,目光依旧落在苏清越身上,“周显自身难保后,她自然没心思再找清越的麻烦。你只需专心查案,记住,证据要确凿,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别让人查到我这里。”他不想因为周显的事,给苏清越带来任何牵连。当年苏父的冤案,就是因为卷入了朝堂争斗,他不能让苏清越再重蹈覆辙。
“属下遵命。”秦风躬身应道,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连脚步都没有在地板上留下一丝声响——这是暗卫的基本素养,也是在乾珘面前最安全的生存方式。
雅间内只剩下乾珘一人。他望着医馆内那个忙碌的身影,眼神渐渐变得柔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苏清越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让她那张清冷的面容显得格外动人。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雪天,她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女,穿着单薄的破棉袄,被几个地痞欺负得遍体鳞伤,却依旧不肯低头,用一根断了的竹竿反抗。
那时他刚从北境回京,微服出行,本不想多管闲事,却被她眼中的倔强吸引。他记得她当时冻得嘴唇发紫,小脸皲裂,却依旧咬着牙说:“我爹是苏仲文,我不能给我爹丢脸!”苏仲文本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当年他母亲得了顽疾,遍请名医都无效,是苏仲文耗尽心血,用三年时间才治好的。得知她是苏仲文的女儿,乾珘心中涌起的不仅是同情,还有一种莫名的羁绊。他随手救了她,还留了些银子,让她能活下去。
后来他才知道,苏仲文本是一代名医,官至太医院院判,却因卷入一桩冤案被革职查办,病死在狱中。那冤案本是吏部尚书为了铲除异己策划的,苏仲文只是被牵连的无辜者。家道中落后,苏清越的仇家找上门来,不仅抢走了家中所有财物,还弄瞎了她的双眼,将她弃之街头。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乾珘心中的愧疚与愤怒交织,他发誓一定要为苏仲文洗刷冤屈,也要好好守护苏清越。
他看着她用他留下的银子开了这家素心医馆,看着她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在这条巷子里立足,看着她从一个倔强的孤女,变成如今沉稳从容的医者。他无数次想走到她面前,告诉她他是谁,告诉她他会保护她,可他又怕吓到她,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有负担,更怕她知道他们之间那跨越十世的纠缠,会选择远离。
十世轮回,他追了她十世。每一世,她都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命运,却都有着相同的善良与坚韧。每一世,他都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看着她生老病死,看着她与别人相守,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他已经受够了。这一世,他终于有能力护她周全,他绝不会再放手。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玉佩,玉佩的形状是一朵绽放的莲花,上面用极细的刻刀刻着一个“越”字,是他亲手所雕。这块玉佩他已经带在身上三年,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她。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对他还一无所知,他不能贸然闯入她的生活,只能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如同守护一件稀世珍宝。
这一日,苏清越的医馆比平时忙碌了许多。或许是早上的风波让更多人知道了这个盲眼大夫的风骨,又或许是秋末天气多变,风寒、咳嗽的病患本就增多,从辰时到午时,医馆里的铜铃就没停过,阿竹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辰时过半,来了一个肚痛难忍的樵夫。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嘴里不断呻吟着。苏清越为他诊脉后,判断是食积气滞——这樵夫昨日在山下的酒馆里吃了太多肥肉和烈酒,导致肠胃堵塞。她立刻用银针扎了他的中脘、足三里等穴位,又开了消食导滞的药方,用山楂、麦芽、神曲配伍,都是些便宜又有效的药材。樵夫服药后不到半个时辰,疼痛就缓解了大半,千恩万谢地离去了,临走前还说要上山砍些好柴送来。
巳时,一个难产的产妇被家人抬了过来。产妇已经疼了一天一夜,气息微弱,产婆说已经没救了,家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苏清越。苏清越让阿竹准备好热水、干净的布巾和剪刀,自己则用银针为产妇针灸——她扎的是合谷、三阴交等催产穴位,手法精准利落。又喂产妇喝了一碗催产的汤药,是用当归、川芎、桃仁熬制的,能活血调经,促进宫缩。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产妇终于顺利生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产妇的丈夫激动得当场就要给苏清越磕头,被苏清越拦住了,只嘱咐他好好照顾产妇和孩子,产后要多喝红糖水,吃些易消化的流食。
午时的日头最烈,巷子里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槐树叶也打了蔫。阿竹终于送走了一批病患,瘫坐在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肩膀,抱怨道:“小姐,今天可把我累坏了,那个坏女人真是扫把星,一来就带了这么多‘麻烦’。你看我的腿,都快站麻了,手腕也酸得抬不起来。”她说着,抬起腿晃了晃,裤脚沾着些药汁的痕迹,那是刚才给产妇换布巾时不小心蹭到的。
苏清越正在整理药方,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温和:“好了,别抱怨了。我去给你煮碗莲子羹,放些冰糖,再加点银耳,补补身子。你先去打盆井水擦擦脸,解解暑气,再去灶上看看,早上蒸的馒头应该好了,先垫垫肚子。”她站起身,摸索着走向后院——医馆的前堂是诊病抓药的地方,后院则是厨房、药房和她们的住处,路径她早已烂熟于心,即使看不见,也能行走自如。
后院种着几株药草,有薄荷、紫苏,还有几株金银花,藤蔓顺着竹架攀爬,开着细碎的白花,香气清新。墙角的桂花树枝桠上,几只麻雀正在啄食桂花,看到苏清越进来,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苏清越走到井边,提起水桶打了半桶水,倒进灶上的铁锅里,然后点燃柴火。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肤色显得更加白皙,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
她从陶罐里取出一把莲子,这些莲子是前几日一位农户送来的谢礼。那农户的母亲得了严重的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是苏清越用酸枣仁汤治好的——酸枣仁三钱、茯苓二钱、知母一钱、川芎一钱、甘草一钱,熬水服用,连喝七天就见效了。农户感激不尽,特意送来一筐自己种的莲子,颗粒饱满,已经去了芯。苏清越用清水将莲子洗净,放进砂锅里,又加入几颗红枣、一把银耳和适量的冰糖,然后将砂锅放在小火上慢慢熬煮。莲子羹需要细火慢炖,这样才能软糯香甜,就像她对待病患的态度,耐心而细致。
阿竹擦了脸,又吃了个馒头,精神好了许多,走进厨房帮苏清越烧火。“小姐,你说那个周夫人会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啊?她那么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阿竹一边添柴,一边担忧地问道。火光照得她的小脸通红,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苏清越搅拌着砂锅里的莲子羹,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她那样的人,骄纵惯了,只是一时气急,过后就忘了。再说,她的病本就无需用药,只要她能放宽心,自然会好,到时候她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不会再来找事了。”她虽然眼盲,却看透了人心,周氏只是被宠坏了,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可我还是担心。”阿竹噘着嘴,“万一她要是找些地痞流氓来捣乱怎么办?咱们两个弱女子,根本打不过他们。前阵子西街的包子铺就被地痞砸了,老板还被打伤了,最后也没地方说理去。”
苏清越笑了笑,摸了摸阿竹的头:“别担心,咱们医馆救过这么多乡亲,真要是有麻烦,他们不会不管的。再说,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找麻烦。好了,莲子羹快好了,你去拿两个碗来。”
莲子羹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甜丝丝的,混合着药草的清香,让人闻着就觉得舒心。阿竹端着碗,舀了一大勺莲子羹放进嘴里,软糯香甜,瞬间觉得所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