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祭坛惊变(1/2)

孟秋廿三,是苗疆 “火神诞” 的正日。从破晓时分起,寨子里的青石板路就被族人们洒了新采的兰草汁,泛着淡淡的青香,沿着山势蜿蜒,一直通向位于寨心的 “火神祭坛”。这祭坛是苗疆百年基业,以整块玄黑玄武岩凿刻而成,分三层台阶,每层都刻着不同的蛊纹 —— 底层是 “护族蛊”,中层是 “生息蛊”,顶层是 “火神蛊”,纹路间还嵌着细碎的银片,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撒了一把星星。

祭坛中央立着一根丈高的楠木圣火柱,柱身缠着九道红绸,绸面上用朱砂画着 “火神吐焰” 的图案。柱底是个圆形的火塘,里面堆着晒干的艾草、柏枝和 “蛊香木”—— 这种木材只有苗疆深处才有,燃烧时会散发出能安抚低阶蛊虫的香气。此刻,火塘里的圣火还未点燃,只有几缕青烟从木柴缝隙里飘出来,混着周围族人们身上的银饰碰撞声,在空气中织出一片肃穆的氛围。

辰时三刻,寨子里的铜鼓声准时响起。“咚 —— 咚 —— 咚 ——” 三声厚重的鼓点,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族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朝着祭坛方向聚拢。最先走来的是族老们,他们穿着深褐色的麻布长袍,袍子的袖口和领口都缝着银边,腰间系着镶银的革带,革带上挂着象征身份的 “蛊符”—— 用老竹制成的小牌,上面刻着各自的本命蛊纹样,有的是 “清灵蛊”,有的是 “守宫蛊”,随着他们的脚步,蛊符轻轻碰撞,发出 “叮铃” 的轻响。

走在族老们身后的是负责祭祀的巫祝们,她们穿着淡青色的苗裙,裙摆处绣着细小的兰花纹,手里捧着陶制的祭器 —— 有的捧着盛着糯米的碗,有的捧着装着朱砂的碟,还有的捧着插着艾草的瓶。巫祝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走到祭坛两侧的石阶上站定,将祭器轻轻放在石台上,然后垂手而立,目光低垂,神情恭敬。

最后出场的是圣女纳兰云岫。她穿着苗族圣女特有的祭服,以玄黑为底,用银线绣满了 “圣蝶绕焰” 的图案 —— 每一只蝴蝶的翅膀都绣得栩栩如生,翅尖还缀着米粒大的银珠,走路时银珠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她的长发用一根银质发冠束起,发冠上嵌着一颗鸽卵大的蓝宝石,周围垂着十二串银链,每串银链末端都挂着一片小巧的银蝶,随着她的动作,银蝶轻轻颤动,映着日光,像是有无数只蝴蝶在她发间飞舞。

云岫的左手握着一根百蛊杖,杖身是用百年楠竹制成,上面刻满了繁复的蛊纹,从杖头到杖尾,每隔三寸就嵌着一颗暗红色的蛊珠 —— 那是用百年蛊虫的甲壳磨制而成,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杖头雕刻成一只展翅的银鸟模样,鸟喙处还挂着三枚小巧的银铃,走动时发出 “叮铃” 的轻响,这是圣女祭祀时的 “安神铃”,能让族人们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的步伐从容而坚定,每一步都踩在祭坛的蛊纹中央,玄黑的裙摆扫过石阶,没有带起一丝尘埃。走到祭坛顶层时,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下方的族人们,那双异瞳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 一只瞳孔是淡淡的紫色,如同清晨薄雾中的紫罗兰;另一只则是浅浅的蓝色,宛如山间清澈的溪流。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族人们纷纷俯身行礼,口中念着古老的祭词:“圣女安,火神佑。”

云岫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巫祝点燃圣火。两名巫祝上前,从怀里取出火石,“咔嚓” 一声,火星落在火塘的蛊香木上,火苗 “噗” 地燃起,很快就蔓延开来,将整个火塘都裹在火焰里。蛊香木燃烧的香气随着火焰升腾,弥漫在整个祭坛周围,族人们脸上的神情更加恭敬,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火神祭,启!” 云岫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祭坛两侧的巫祝们开始吟唱古老的祭歌。歌声没有歌词,只有简单的音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像是能穿透人心,与远处的山峦产生共鸣。族老们也跟着吟唱起来,声音低沉而厚重,与巫祝们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在祭坛上空回荡。

就在祭歌唱到第三段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寨口方向传来,打破了祭祀的肃穆。“让开!都给本王让开!” 一个带着怒意的男声响起,声音里还夹杂着银饰碰撞的清脆声和守卫们的阻拦声。

族人们纷纷回头,只见一个玄色身影正朝着祭坛方向冲来。那人穿着一身中原王爷的锦袍,袍面上用金线绣着暗纹的龙图案,龙鳞细密,在日光下泛着金光。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玉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白玉佩,跑动时玉佩轻轻晃动,发出 “叮咚” 的轻响。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黑发贴在额前,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着,正是大晟朝的亲王乾珘。

“王爷!您不能过去!那是火神祭坛,正在举行祭祀,外人不得靠近!” 两名负责守卫祭坛的苗兵上前阻拦,他们穿着黑色的皮甲,手里握着苗刀,刀鞘是用黑檀木做的,刀柄缠着红色的麻绳。

乾珘根本不理会,抬手一挥,就将两名苗兵推得踉跄后退。他的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练过中原武功的。“本王要见纳兰云岫!让她出来!” 他一边喊,一边继续朝着祭坛冲去,沿途的族人们纷纷避让,有的面露惊慌,有的则露出愤怒的神色 —— 在苗族的祭祀大典上,外客如此冲撞,是对火神的大不敬,也是对苗族的羞辱。

云岫站在祭坛顶层,眉头微微蹙起。她原本的计划里,火神祭会顺利进行,圣蝶会在祭歌结束后出现,为族人们祈福,然后她会借着祭祀的契机,进一步巩固族人们对她的信任,为接下来处理黑苗的事情做准备。可乾珘的突然闯入,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拦住他!” 族老中的大长老厉声喝道。他是族里最年长的老人,头发早已全白,用一根缠着红绸的木簪束在脑后,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过的青石。他的左手握着一根龙头拐杖,拐杖是用罕见的阴沉木制成,顶端的龙头嘴里衔着一颗暗红色的蛊珠,那是 “镇族蛊” 的内丹,据说已有千年历史。

随着大长老的命令,更多的苗兵围了上去,他们手里的苗刀出鞘,锋利的刀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将乾珘团团围住。“王爷,请您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苗兵首领沉声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眼神警惕地盯着乾珘,随时准备动手。

乾珘却丝毫不惧,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幅山水图,此刻折扇在他手里变成了武器,轻轻一挥,就挡住了一名苗兵的苗刀。“本王再说一遍,让纳兰云岫出来!” 他的眼神更加癫狂,脸色也从通红变成了诡异的血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云岫的异瞳微微收缩,她能感觉到,乾珘身上散发着一股异样的邪气 —— 那不是苗疆的蛊毒,更像是一种能影响人心智的邪术。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祭祀会被彻底打断,还可能会有族人受伤。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苗兵们退下:“都住手。”

苗兵们愣了一下,随即纷纷收起苗刀,退到一旁。乾珘趁机推开人群,朝着祭坛冲来,很快就跑到了祭坛底层的台阶下。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祭坛顶层的云岫,眼神里的癫狂中带着一丝痴迷:“云岫…… 你果然在这里……”

云岫看着他,声音依旧清冷:“乾珘,火神祭是苗疆圣典,外人不得擅闯。你若有要事,可待祭祀结束后再说。”

“祭祀结束?” 乾珘冷笑一声,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色的血红越来越浓,“本王等不了那么久!你把本王引来苗疆,又对本王不理不睬,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今日你若不跟本王走,本王就毁了这祭坛,让你们的祭祀永远无法完成!”

族人们顿时哗然,纷纷怒视着乾珘。“大胆狂徒!竟敢亵渎火神祭坛!” “杀了他!用他的血祭祀火神!” 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有的族人甚至捡起了地上的石子,朝着乾珘的方向扔去。

云岫抬手压下族人们的喧嚣,她知道,乾珘此刻已经被邪气控制,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必须尽快驱散他身上的邪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握紧百蛊杖,杖头的银铃轻轻晃动,发出 “叮铃” 的轻响,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乾珘,你体内有邪气作祟,我帮你驱散。” 云岫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她的指尖凝聚起一点幽蓝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渐渐凝聚成一只蝴蝶的形状 —— 那是苗族的 “圣蝶”,象征着净化与守护。

乾珘看到那只幽蓝的蝴蝶,眼神里的癫狂更甚,他猛地朝着祭坛冲去,想要抓住云岫:“什么邪气!本王看你就是在骗我!你跟本王走!”

云岫不退反进,她从祭坛顶层走下几步,指尖的圣蝶轻轻飞起,朝着乾珘的眉心飞去。圣蝶的速度很快,转眼就飞到了乾珘面前,轻轻落在他的眉心。幽蓝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笼罩着乾珘的全身。

乾珘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力量从眉心传入体内,驱散了那股控制他的邪气。他脸上的血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眼神里的癫狂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的茫然。他晃了晃身体,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些许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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