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蛊术初现(2/2)
“圣女手段,神乎其技。这便是蛊术?” 乾珘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他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那个空了的黑陶蛊罐上,罐口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巫力气息。
纳兰云岫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清洗着银针,声音清冷:“是。” 她将清洗干净的银针逐一插入骨制针筒,动作有条不紊,“蛊,非是世人以为的单纯害人之物。用之正,可救死扶伤,沟通天地;用之邪,亦可杀人无形,操控人心。存乎一念。”
“那刚才的净白玉蛊……” 乾珘追问,他对这只牺牲自己救人的蛊虫充满了好奇,也对纳兰云岫的牺牲感到一丝触动 —— 母亲手札里说,培育一只净白玉蛊需要十年,而这只蛊虫却为了救一个普通寨民而消散,这份代价,不可谓不大。
“那是净白玉蛊,以纯净灵气培育,性喜吞噬各种阴邪毒素,但每救一人,便需以自身净化毒素,直至消亡。” 纳兰云岫解释道,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自然规律,“这是它的使命,也是我作为圣女的责任。”
乾珘心中愈发震撼。他原以为,纳兰云岫的 “无情” 是冷漠,此刻才明白,她的 “无情” 是一种极致的理性 —— 她将自己的情感与责任分离开来,以最冷静的态度面对生死,以最精准的方式履行使命。这种 “无情”,并非麻木,而是对生命的尊重,对责任的坚守。他忽然想起自己百年的经历,那些因他而死的人,那些他未能守护的人,与纳兰云岫相比,自己所谓的 “深情”,似乎反而显得有些自私。
“若有人身中奇‘毒’,非草木之毒,非虫蛇之毒,而是源于规则,源于血脉,源于…… 诅咒呢?” 乾珘看着纳兰云岫的背影,终于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蛊术,可能解?”
纳兰云岫清洗银针的动作终于停下。她转过身,正视着乾珘,那双异瞳在晨光下泛着蓝紫交织的光芒,仿佛有漩涡在流转,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更沉了几分:“能,亦不能。”
“能,亦不能?” 乾珘皱起眉头,不解地追问,“圣女此话何意?”
“蛊术可作用于精气神,可引动部分规则。” 纳兰云岫走近一步,距离乾珘仅有咫尺之遥,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更加清晰,混合着灵脉土的清香,让人莫名地安心,“比如,用‘醒魂蛊’唤醒迷失的神智,用‘换血蛊’替换被污染的血液,这些都是蛊术引动规则的表现。但若诅咒之力远超施蛊者所能驾驭的极限,强行施为,不仅无法解开诅咒,反而会遭噬主之祸,施蛊者与被施者都会万劫不复。”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乾珘的脸上,仿佛已经看穿了他长生的本质:“你身上的‘毒’,很复杂。它与你血脉相连,近乎一体,就像你的手臂、你的心脏,早已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拔除它,或许等同于…… 杀死你。”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乾珘耳边炸响。他浑身一震,与纳兰云岫的目光相接,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那些他隐藏了百年的痛苦与孤独,在她那双仿佛能洞悉本源的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长生是母亲用秘法换来的恩赐,却没想到,这份恩赐早已变成了诅咒,而解开诅咒的代价,竟然是自己的性命。
“拔除它,等同于杀死我……” 乾珘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母亲那双充满不舍与愧疚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他忽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会郁郁而终,或许,她早就知道这长生的真相,早就知道解开诅咒的代价,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愧疚与痛苦中死去。
纳兰云岫看着乾珘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同情,又像是惋惜,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转过身,继续整理那些蛊器,声音清冷:“你的事,我早有察觉。你身上的气息,与常人不同,既有中原武者的内力,又有苗疆圣女的巫力,还有一种…… 不属于这世间的长生之力。这三种力量相互交织,相互冲突,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 就只能这样永远活下去?” 乾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想起那些因他而老去、死去的人,想起自己孤独的百年,想起未来可能还要面对的无数个百年,那种恐惧,比死亡更让他难以承受。
纳兰云岫没有立刻回答。她将整理好的蛊器放入一个特制的木盒中,木盒是用百年楠木制成的,盒身刻着 “蛊魂归位” 的古苗文,用来存放用过的蛊器,防止巫力外泄。她盖好木盒,转过身,看着乾珘,语气缓和了几分:“也并非全然无望。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你的诅咒源于血脉与圣物的冲突,若能找到冲突的根源,找到能平衡这三种力量的方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根源?平衡的方法?” 乾珘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急切地问道,“圣女可知这根源与方法在何处?”
纳兰云岫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远处的禁地方向,那里云雾缭绕,神秘而庄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禁地深处,或许藏着答案。那里是我族祖灵安息之地,是规则与巫力的交汇之处,历代圣女都会在月圆之夜进入禁地,寻求祖灵的指引。或许,你可以在下次月圆之夜,随我一同进入禁地,向祖灵祈求答案。”
“随你一同进入禁地?” 乾珘心中一喜,他一直想进入禁地,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纳兰云岫主动提出,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转机。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想起石长老对禁地的重视,想起寨中对自己的戒备,“可是,石长老他们…… 会同意吗?”
“禁地是我族圣地,非圣女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纳兰云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月苗寨的圣女,我有权决定谁能进入禁地。只要你能证明,你的存在不会威胁到月苗寨,不会破坏禁地的安宁,长老们便不会反对。”
乾珘看着纳兰云岫,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纳兰云岫提出这个建议,不仅是为了帮他,更是为了履行圣女的责任 —— 她或许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诅咒与月苗寨的未来有着某种联系,解开诅咒,或许也能为月苗寨带来安宁。
“多谢圣女。” 乾珘郑重地向纳兰云岫行了一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诚地向她行礼,没有试探,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感激,“若能解开诅咒,乾珘定当报答月苗寨,报答圣女的恩情。”
纳兰云岫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提着木盒向祭坛方向走去。她的步伐依旧从容,背影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承载着整个月苗寨的希望与责任。乾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充满了坚定 ——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解开诅咒的代价有多大,他都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母亲,为了那些因他而受苦的人,为了眼前这位如寒冰般清冷,却又如暖阳般温暖的圣女。
棚外的香樟树随风摇曳,叶片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对话鼓掌。晨光洒在乾珘的身上,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驱散了他心中的寒意。他摸了摸腰间的白玉佩,玉佩上的 “蓝” 字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母亲在天之灵也在为他祝福。
蛊术初现,不仅展示了纳兰云岫的力量,更让乾珘看到了解开诅咒的希望,也让他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前路或许依旧黑暗,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 他有纳兰云岫的指引,有母亲的祝福,有百年的经历与智慧,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他能摆脱诅咒的束缚,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远处的祭坛传来晨祭的钟声,“咚 —— 咚 ——” 的声响,在苗疆的山谷中回荡,像是在宣告着新的开始。乾珘抬起头,望向禁地的方向,眼神坚定而深邃。他知道,一场新的冒险即将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