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胧月旧都(1/2)
夜色中的铁岩城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喘息声被刻意压低。连续三日,云宸所在的院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慕容雪以采购药材为名,每日变换装扮出入市集,实则探查城中眼线分布;迦叶则带着伤势稍轻的同伴,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清理了三个可疑的盯梢点——其中两处属于地方帮派,另一处则隐约有皇城司的痕迹。
第三日深夜,子时三刻。
云宸静立于院中,月色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三日调养,他面上病容已褪去大半,体内那血脉如细流汇成溪,虽未成江河,却已能随他意念在经脉中穿行。此刻他手中握着那枚深紫色匿影符,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玉符表面纹路次第亮起,由紫转蓝,再化为无形波动扩散开来。那波动如水纹般掠过院中每一个人,众人只觉周身空气微凝,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包裹——呼吸未受阻,但自身气息、灵力波动乃至体温痕迹,都被巧妙地模糊、遮蔽。
“此符效力当真不凡。”慕容雪闭目感应后轻声道,“若非亲眼见你们站在这里,仅凭灵力感知,我只会当此处是空院。”
迦叶点头,眼中却无喜色:“越是如此,三皇子所谋越大。”
云宸收起玉符,符力已附着于众人身上,可维持一月。“走吧。”
他们没有走正门。慕容雪三日前已在后院墙角发现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那是百年前城防扩建时被掩埋的旧道,出口在城西三里外的乱石坡。暗道狭窄潮湿,需弓身前行。迦叶持刀在前开路,两名伤势已愈七八分的同伴一前一后护卫,慕容雪扶着云宸走在中间。
黑暗中,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衣角摩擦石壁的窸窣。云宸能清晰感知到每个人体内灵力运转的节奏,这新觉醒的感知力让他在绝对的黑暗中也不至于迷失。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透来微弱星光,夹杂着草木气息。
出口隐蔽在一丛茂密的荆棘之后。拨开荆棘,冷冽夜风扑面而来。此处已是铁岩城西郊,远处城墙轮廓在夜色中如巨兽脊背。
“按计划,分三路。”慕容雪声音低而清晰,“迦叶带两人走北线山道,三日后在落鹰涧汇合;我与云宸走西线古商道;余下三人由陈锋带领,扮作商队走南线官道——记住,你们是诱饵,不必赶路,每日正常行宿,若有追踪者,引向错误方向即可。”
众人领命,无声抱拳,随即散入夜色。
云宸与慕容雪踏上西侧古商道。此道在百年前曾是通往胧月城的要道,自迁都后日渐荒废,如今只剩一条被草木侵蚀的土路蜿蜒于山林之间。慕容雪早已准备妥当:两人身着灰褐色粗布衣衫,背负行囊,形似采药人。她甚至用特制药膏略微改变了两人面部轮廓与肤色,再戴上斗笠,除非极熟悉之人近距离细看,否则难以辨认。
第一日安然度过。两人昼伏夜出,专挑林密难行处穿行。云宸虽只恢复五成实力,但血脉觉醒后体力恢复极快,寻常山路已不觉吃力。倒是慕容雪注意到,他眼中那抹金色流转的次数渐多,尤其在夜晚,当他凝神感知周围时,瞳孔边缘会泛起极淡的金辉,如月晕般转瞬即逝。
第二日午后,变故突生。
两人正穿过一片落叶松林,云宸忽觉体内血脉微热——不是以往那种暴烈的涌动,而是一种警觉般的震颤。他猛地拉住慕容雪,几乎同时,三支淬毒短矢从左侧树冠激射而来,钉入他们刚才所在位置的树干,矢尾颤抖,发出低沉嗡鸣。
“蚀骨毒。”慕容雪瞥了一眼发黑的箭矢,眼神冷冽,“是‘影蛛’的人。”
话音未落,六道黑影从林中各处窜出。黑衣蒙面,行动无声,手中兵刃泛着幽蓝——与袭击铁岩城的那批人兵器制式相同,但更精良。为首者是个瘦高男子,露出的双眼如毒蛇:“交出那小子,留你全尸。”
云宸未答,只缓缓抽出腰间长剑——那是慕容雪为他寻来的普通铁剑,与之前所用截然不同。剑出鞘的刹那,他感到体内那股热流顺手臂蔓延至剑身,剑锋竟隐隐泛起一层肉眼难见的淡金微光。
战斗在瞬间爆发。
两名黑衣人直扑慕容雪,四人围攻云宸。刀光剑影在林中交错,落叶被气劲搅成碎屑。云宸剑招朴实,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手中铁剑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对手虎口发麻。十招过后,他渐入一种奇异状态:敌人的动作在眼中变慢,灵力流动轨迹如透明丝线清晰可辨——他甚至能“看”到为首者体内灵力正急速涌向右手,准备施展某种阴毒掌法。
就是此刻。
云宸侧身避过左侧劈砍,铁剑斜撩,看似普通的一剑却精准刺入右侧敌人灵力运转的节点。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短刀脱手。与此同时,云宸左手并指如剑,指尖金芒一闪,点向扑来的另一人心口——未触及皮肉,一道无形气劲已透体而入,那人如遭雷击,瘫软倒地。
剩余两人惊骇后退,为首者眼神骤变:“你的力量……不对!”
他忽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骨笛欲吹,慕容雪的银针已至——三针封喉,骨笛尚未及唇便脱手坠地。几乎同时,围攻她的两人也被银针刺中要穴,僵立当场。
从遇袭到结束,不过半盏茶时间。
慕容雪迅速搜查尸体,从为首者贴身衣物中找到一枚黑色铁牌,牌上刻着扭曲的蜘蛛纹样,背面有细小铭文:“癸七”。
“‘影蛛’癸字组第七号。”她收起铁牌,眉头紧皱,“这是国师麾下精锐暗杀组,专司清除要犯。他们能追到这里,说明匿影符并非万能——或者,三皇子给的这枚符,本身就被做了手脚。”
云宸擦去剑上血迹,体内热流缓缓平复。刚才战斗中那股明察秋毫的感知力逐渐消退,但残留的感悟还在。“不是匿影符的问题。”他闭目感应周身,那层遮蔽之力依然稳固,“是他们用了别的方法……血脉追踪?还是命魂标记?”
他想起幼时母亲曾在他颈后点下一道封印,说可遮蔽某种气息。这些年那封印早已淡去,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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