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周宅秘事(1/2)

待她们走后,薛佳慧才凑近老夫人身边,蹙着眉小声嘀咕:“祖母,孙女儿瞧着那周二奶奶今日行事好生奇怪,她到底是真心想保住腹中孩儿,还是另有别的心思呢?”

老夫人端坐在椅上,眼神冷漠,瞥了她一眼缓缓道:“你这傻丫头,心思太过单纯,分明是着了人家的道还不自知。”

谢氏眉头微蹙,不由得轻叹一声:“好好一场大喜日子,偏生见了血光,真是晦气得很。”

薛佳慧垂着头,指尖攥着帕子,满是自责:“都怪我太过莽撞,方才竟没留意身后有人,才闹出这等事端。”

谢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语气温软地宽慰道:“这怎好怪你。东头那片花蒲本就偏僻,平日里少有人去,谁承想会有人突然往那边去,她既怀着身孕,本该小心谨慎才是,偏生专往这僻静地方跑,倒像是故意凑了这桩事端来。”

老夫人缓缓站起身,神色平静无波,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沉凝,淡淡吩咐道:“走吧,前头宾客还候着,莫要让这点小事扫了兴致。”

薛佳慧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

老夫人身着一袭石绿色暗绣松鹤延年纹的缎面褙子,衣料光泽温润,绣线细密无痕,走动间松鹤图案似要展翅欲飞。

腰间系着深褐色玉钩环绦,坠着一枚通透的和田玉平安扣,随动作轻晃,叮咚作响。

头上梳着圆髻,簪一支赤金点翠嵌珍珠的凤钗,两侧缀着翡翠耳坠,鬓边斜插几朵新鲜的牡丹花,衬得鬓发如霜,却愈发精神矍铄。

手腕上戴着一对羊脂白玉镯,无名指上戴着翡翠戒指,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主母的端庄沉稳,低调中透着贵气。

“慧儿,今日这事你需烂在肚子里,莫要同任何人提起。往后赴宴也该收敛些性子,莫要再这般肆意淘气。这世上心眼子多的人多了去了,你这般单纯直率,遇上了定是要吃亏的。好在那丫头的心思倒也明了,不过是想替她父亲谋个好些的职位,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可她竟拿腹中孩儿作伐子,博同情、争利益,这份心狠,倒真是少见。”

薛佳慧忙不迭点头,语气带着几分乖巧:“孙女儿知晓了,祖母放心,往后定当记着您的嘱咐,绝不乱说话,也会收敛性子的。”

待至夜阑,甘府宾客散尽,院宇间渐归沉寂。忽有下人匆匆来报,递上周府急讯 —— 苏傲霜落胎了。

甘松涛端坐堂上,脸色阴鸷如墨,指节叩击桌面,沉声道:“小小丫头片子,竟敢算计到我甘某头上!在我府中便敢如此兴风作浪,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氏一旁坐立难安,眉宇间满是气恼:“周夫人也真是,家中三位儿媳,偏生挑了个怀身孕的来赴宴,谁知晓她安的什么心思!”

甘松涛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她能安什么心?不过是想借这胎向众人宣告,周润堂尚有后嗣,并非外头传言那般好男风的浪荡子罢了。”

坐在一旁的余氏闻言,接过话头,语气中满是不屑:“说起那周润堂,当真是败坏门风!男女不忌,行径荒唐。若非他父亲周达歌深得皇上赏识,荫庇一子入朝为官,就凭周家二郎那副模样,此生休想踏入官门半步!”

谢氏满心疑惑,蹙眉道:“可苏傲霜为了苏南风的前程,竟甘冒这般风险,连腹中孩儿都能舍弃,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当真值得?”

甘松涛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缓声道:“若那孩子,本就不是周家二郎的呢?”

“什么?!”

余氏与谢氏齐齐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余氏咽了口唾沫,探身追问道:“老爷,你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甘松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喉间的酒气,声音低沉而笃定:“你当我养的那些探子是做什么的?京中除了王府外,这些做官的,哪个府上没有我安插的眼线?这点子腌臜事都打探不到,倒白养他们了。”

他放下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续道:“周润堂此人,素来行为放荡,毫无顾忌。后院之中,不仅姬妾成群,更养着戏子粉头,玩法刁钻得很。两三个女子同榻承宠已是常事,有时竟还会召来男宠,男女同席寻欢作乐,荒唐至极。身子早被酒色掏空了,这些年他那些姬妾,竟无一人能怀上身孕。苏家那丫头怀的这胎,依我看,未必就是周家的种。”

余氏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咂舌道:“简直不堪入耳!怎就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周夫人竟溺爱周家二郎至此,一味纵容!难怪苏家那丫头敢拿腹中胎儿算计国公府 —— 拿捏着人家父亲的前程,逼着堂堂千金小姐,同妓子般任她儿子玩弄,还无处言说,周夫人这心思,还真真是毒啊!”

谢氏执玉盏浅酌半口,眸底浮起几分了然,说道:“今日之事,我初时只道难善其后。那周夫人可不是善茬,却未料有如此内情。难怪她神色匆匆,未曾过多追究苏傲霜跌倒之事,一心只盼着早些回府去,想来,她也是怕苏家那丫头情急之下,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坏了周家名声。”

甘松涛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茶香散开来。他抹了把唇角:“苏家那丫头,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被家族前程绑着,身不由己。可她偏不该,偏不该把这等龌龊算计,搬到我甘府的地盘上来!”

谢氏蹙紧眉头,语气添了几分焦灼:“可镇国公老夫人已然松口,应下替苏南风周旋之事。”

甘松涛眸色一沉,冷嗤一声:“此乃国公府之事,与我甘府何干?苏南风便是得了调遣的旨意又如何,无论他要去往何处,我自有法子叫他功亏一篑,再跌回来。”

周府内院,窗棂紧闭,沉香气息也压不住满室的血腥味。

年氏端坐于梨花木椅上,鬓边赤金点翠步摇斜斜坠着,衬得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庞愈发阴沉如墨。

她目光如淬了冰,直直落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苏傲霜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今日你这点微末算计,真当我眼盲心瞎瞧不出来?便是甘大奶奶与镇国公老夫人那般通透人物,又岂会看不破?不过是自作聪明,徒增笑柄罢了。”

苏傲霜甫经小产,落下一成形男胎,已是气若游丝。她仰卧于锦缎铺就的床榻,鬓发濡湿,凌乱贴于汗涔涔的额角,衬得那双丹凤眼愈发清亮。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毫不示弱地回怼:“看出来又如何?镇国公老夫人已然松口,愿为我父亲另谋官职,单凭这一点,便足矣。”

“丢人现眼的东西!” 年氏气得猛地拍案,茶盏震颤着发出清脆声响,“你在外头那般扮可怜,求着人家给你父亲谋前程,真是把周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周府?”

苏傲霜闻言,反而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虚弱却带着刺骨的嘲讽:“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你真当京中那些世家高门都是睁眼瞎、耳背聋吗?你儿子周润堂在外头的浪荡行径,早已传遍京城街巷,不过是众人看在周家薄面,未曾当面戳破罢了!”

她顿了顿,气息愈发急促,却依旧字字铿锵:“周家不就是仗着手握我父亲的前程,便处处拿捏我苏家?让我有苦说不出,让苏家有理不敢争,你周家这般行径,难道不卑劣吗?”

“你敢顶嘴!” 年氏被戳中痛处,气得脸色铁青,猛地起身冲到床前,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苏傲霜单薄的身子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溢出一丝血迹,衬得脸色愈发惨白。

年氏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眼中满是怨毒:“你当甘松涛是吃素的?甘家乃是名门望族,根基稳固。你竟敢在甘家大喜之日,暗算镇国公府的千金,故意在人家府邸见红,险些将胎落于彼处 —— 这般蛇蝎心肠,甘家岂会善罢甘休?”

她冷笑一声,语气阴冷道:“你以为老夫人应下你父亲的差事,此事便真能如你所愿?等着瞧!甘家迟早会让你苏傲霜,连带着整个苏家,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的!”

苏傲霜心口骤然一缩,声音虽带虚浮,却不肯露半分怯色:“镇国公府的小姐先冲撞了我,才害得我落了胎。此事事发甘家,他们岂能脱得了干系?我未曾深究,已是宽宏大量,甘家又能奈我何?”

她缓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冷锐:“此事若传扬出去,丢的可是甘家与镇国公府的脸面,论起责任,终究是他们理亏。”

年氏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陡然尖声嗤笑:“宽宏大量?苏傲霜,你倒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分明是你自不量力,倒好意思颠倒黑白!”

她俯身逼近:“事发甘家又如何?你一个外府妇人,敢在甘家大喜之日搅局见血,已是犯了大忌!你那点子说辞,甘松涛会信吗?”

苏傲霜眸中猝然掠过一丝慌乱,尚未及掩饰,年氏已冷声道:“你若安分听话,我周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可若你不识好歹,执意要出去闯祸生事,休怪我心狠,断你生路!”

那话语里淬着冰碴,年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让苏傲霜心口猛地一颤,泪水潸然而下,哽咽道:“那…… 那本就不是二郎的骨肉,如何能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