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呼吸作为节拍（1/2）

婚礼定在傍晚。秋日的斜阳透过库房高处的小窗，将光束切割成一道道金色的薄片，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旋转，如同时光本身的碎屑。

宾客们陆续到来，都被要求换上修复中心的软底布鞋——这是库房的规定。脚步落在水磨石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沈砚和于晚晚分别从库房两侧的门进入。他们没有穿传统的礼服——沈砚是一身深青色的中式立领衫，于晚晚则是一件月白色的改良旗袍，裙摆绣着极淡的声波纹样。两人手上戴着的，依然是那对声波戒指，只是在婚礼前夜，沈砚在戒指内侧加刻了彼此的名字。

陈主任担任司仪。老人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压箱底的中山装，领口扣得一丝不苟。

“各位，”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见证一场普通的婚礼，而是为了见证——用沈砚的话说——‘两个频率的永久共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文物柜：“这个地方，存放着时间的伤痕。而在这里结合的两个人，都是修复者——一个修复可见的破损，一个修复被忽略的声音。他们选择在这里许下誓言，是因为他们相信：最好的结合，不是两个完美个体的相加，而是两个不完美灵魂的相互修复与完整。”

库房里静极了，能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故宫闭馆的钟声。

“现在，”陈主任看向两人，“请交换你们的誓言——用你们自己的方式。”

沈砚和于晚晚相对而立。夕阳的光正好照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温暖的分界线。

于晚晚先开口。她说话时，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耳后的助听设备——这个动作在从前意味着耳鸣发作，但今天，它只是一个习惯性的确认，确认自己能清晰听见这一刻的每一个声音。

“沈砚，”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异常清晰，“遇见你之前，我以为爱情应该是喧哗的，是那种站在山顶上对着全世界宣告的响亮。”

她停顿，深吸一口气：“但现在我知道，最深的情感，往往住在最静的地方。就像这些文物——它们不说话，但每一道裂痕都在诉说；它们不移动，但每一寸绢丝都承载着千年的故事。”

“你教会我聆听寂静。不只是用耳朵，是用整个生命。在你的寂静里，我听见了墨在纸上苏醒的声音，听见了时间断裂又愈合的声音，听见了一颗心如何在不言不语中，说出最完整的爱。”

她从旗袍侧袋取出一个素白信封，双手递给沈砚：“这是我的誓言。不是用说的，是用写的——像你曾经教我的那样。”

沈砚接过信封，手指微微颤抖。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同样素白的信封，递给于晚晚。

“于、晚、晚。”

他叫她的名字，三个字，字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