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葡萄园（2/2）

最可怕的是那种清晰的、被“侵入”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冰冷、粘稠、带着强烈的恶意，正顺着那根“铁钎”强行钻进我的意识，试图挤压、驱逐我自己的念头，想要占据这具身体！

我猛地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剧烈的疼痛让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不！不行！

我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红砖房。

外面，阳光刺眼，炙烤着大地，与屋内的阴森完全是两个世界。

可我身上的冰冷和无力感并没有立刻消散，那股试图占据我的东西，仿佛还在体内残留着，与我的意志进行着拉锯。我张大嘴巴，想喊走在前面的妈妈，声音却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嘶哑的“嗬嗬”声。妈妈和阿姨正蹲在葡萄架下挑选着苗子，谈笑风生，对我这边的异常毫无所觉。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在冰冷的泥沼里挣扎。我扶着门外灼热的砖墙，大口喘着气，抵抗着脑中的晕眩和身体的冰冷，与那股外来的意志对抗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那感觉如同潮水般，猛地退去了。

晕眩感消失，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恢复，刺骨的寒意也逐渐被阳光的温度驱散。我浑身虚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靠在墙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带着泥土和葡萄叶气息的空气。

这时，妈妈和阿姨也挑好了葡萄苗，正有说有笑地朝我这边走过来，准备出去了。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冲上去，死死地抱住妈妈的手臂，把整个身体都贴在她身边，头也不敢回，更不敢再看那间红砖房一眼，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跟着妈妈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直到走出了很远，确认已经完全离开了那片种植园，周围是开阔的田野和明亮的阳光，我才颤抖着，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跟妈妈说了刚才在那间黑房子里发生的可怕事情。

妈妈听完，脸色变了几变，她看着我苍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样子，没有像以前那样说我“做梦”或“看错了”，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低声说：“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我知道，她或许依然无法完全理解我所感知到的那个世界，但她开始相信我的恐惧是真实存在的了。而那个种植园，那间红砖房，以及那个试图占据我身体的、不知名的东西，成了我成长记忆中，另一道无法磨灭的、冰冷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