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断龙残渊·秦骑追魂(1/2)
银白色的先天之炁如天河倒灌,注入混沌光球的瞬间,整个断龙渊都开始震颤。
不是地震那种有节奏的摇晃,而是空间本身在悲鸣、在扭曲、在撕裂。河床两岸的黄土崖壁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透出幽蓝色的光,那是地脉灵气被强行抽取、被时空之力搅动后产生的异象。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疯狂旋转,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电蛇狂舞,雷声如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刺痛。
废墟中央,九曜时空阵的六块残存晶石爆发出堪比日月的光辉。红色离火晶化作一轮熊熊燃烧的小太阳,橙色戊土晶凝成一座微缩的山岳虚影,黄色庚金晶迸发出万千剑芒,绿色乙木晶生长出参天古树的幻象,蓝色癸水晶掀起滔天巨浪,紫色雷霆晶引动漫天雷暴。
六种属性的能量在阵法上空交织、碰撞、融合,最终全部汇入中央那团混沌光球。光球剧烈膨胀,从拳头大小扩大到直径三尺,表面流淌着七彩的流光,内部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阮桀盘坐在黑洞正下方,面色如金纸,七窍中不断有血丝渗出。回天露激发的潜能正在被阵法疯狂抽取,那种感觉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全身每一处穴位,又像是整个人被扔进磨盘里反复碾压。他能清晰感觉到,刚刚接续的经脉正在再次断裂,复苏的先天之炁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根本无法控制。
但他不能停。
一旦停止,阵法反噬的时空乱流会将方圆十里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稳住心神!以意导炁,以炁御阵!”玉树的声音穿透雷鸣传到他耳中。她已退到废墟边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宿图案。这是徐无鬼临别前塞给她的“定星盘”,据说是邹衍一脉传承的宝物,能稳定阵法、指引方位。
玉树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在定星盘中央。罗盘骤然亮起,投射出一道淡金色的光柱,光柱在空中展开,化作一幅立体的星图。星图迅速与九曜阵上空旋转的六色能量对接,强行将狂暴的能量流梳理、规整,导入正确的运行轨迹。
“荆云!护法!”玉树厉喝。
废墟边缘,荆云短弓连发,箭矢如流星般射向河床上游。那里,烟尘已经弥漫到百丈之内,数十骑黑甲骑兵的身影清晰可见。这些骑兵与先前那些斥候截然不同——人人身披玄色铁甲,甲片以鱼鳞状叠压,胸前铸有狰狞的饕餮纹;头戴铁胄,面覆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战马也是清一色的黑鬃乌骓,马披皮甲,额前缀青铜护额。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兵器:并非制式的青铜长戟,而是一种形制奇特的弯刀——刀身狭长,弧度诡异,刃口泛着幽蓝的淬毒光泽。刀柄末端系着黑色的丝绦,丝绦上串着几枚小巧的、雕刻着符文的骨片。
“是秦军‘铁鹰锐士’!”荆云脸色煞白,“嬴政的亲卫精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铁鹰锐士,传说中的秦国最强战力,人数不过三百,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能以一当百的悍卒。他们专职护卫秦王、执行最危险的秘密任务,寻常将领根本无权调动。
为首一骑,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将领。他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劈的脸,左眼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让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容显得狰狞可怖。他手中握的不是弯刀,而是一柄长达丈二、通体漆黑的铁戟,戟头月牙刃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血垢,不知饮过多少亡魂。
“停!”疤面将领一抬手,数十骑瞬间勒马,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素养。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嘶鸣,马蹄重重踏在干涸的河床上,激起漫天尘土。
疤面将领独眼扫过废墟,目光在旋转的时空阵法、盘坐的阮桀、操控罗盘的玉树、以及张弓搭箭的荆云身上逐一停留。当他看到荆云时,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赵国余孽,荆氏小儿。”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难怪能逃这么久,原来是找到了先祖留下的秘阵。可惜,今日你插翅难飞。”
荆云箭尖直指疤面将领,厉声道:“蒙武!你蒙氏世代为秦将,我祖父与你父亲曾并肩抗胡!如今赵国已灭,你们何苦赶尽杀绝?!”
蒙武?阮桀心中一震。蒙武,秦将蒙骜之子,蒙恬、蒙毅之父,历史上确实以勇武着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国仇家恨,战场厮杀,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蒙武面无表情,“但你荆氏勾结燕国刺客,意图行刺大王,此乃大逆之罪。大王有令:荆氏一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他铁戟一指废墟中央的时空阵法:“至于这邪阵,大王早已知晓尔等炼气士遗孽在此布置。今日正好一并毁去,永绝后患。”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铁鹰锐士已经策马冲出!两骑如黑色闪电,一左一右包抄废墟。他们人在马上,弯刀已出鞘,刀光在铅灰色的天光下划出两道幽蓝的弧线,直取荆云!
荆云箭发连珠!
“咻!咻!咻!”
三箭成品字形射出,箭镞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啸。但铁鹰锐士反应极快,左侧骑士侧身闪避,箭矢擦着铁甲划过,溅起一溜火星;右侧骑士弯刀一拨,竟将箭矢凌空斩断!
转瞬间,两骑已冲进废墟范围。马蹄踏碎地上的陶片,践踏阵法的边缘纹路。其中一骑直奔玉树而去——显然,他们看出了玉树在维持阵法稳定,要先斩断这个环节。
“放肆!”玉树冷叱一声,左手依旧托着定星盘,右手从袖中滑出一柄三寸长的玉尺。玉尺通体莹白,尺身刻满细密的符文,正是先秦炼气士常用的法器“量天尺”。
她将玉尺向空中一抛,尺身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三尺长短,绽放出乳白色的光晕。光晕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狂暴的灵气被强行抚平,连时空阵法逸散的能量都略微稳定。
冲向玉树的那名铁鹰锐士,战马踏入光晕范围的瞬间,忽然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马眼、马耳、马鼻中同时渗出黑血,紧接着整个马身如沙雕般崩散,化作一滩腥臭的血肉。马背上的骑士反应极快,在坐骑崩溃的刹那腾空跃起,但右腿还是被光晕扫中,铁甲如蜡般融化,皮肉瞬间碳化!
“啊——!”骑士惨叫着坠落在地,抱着残腿翻滚。那光晕中蕴含的,是高度凝聚的净化之力,对阴煞邪气、乃至一切不纯净的能量都有极强的克制作用。铁鹰锐士修炼的多是战场杀伐的煞气功法,正被此力克制。
另一名冲向荆云的骑士见状,硬生生勒马转向,不敢再闯入光晕范围。但他弯刀脱手飞出,旋转着斩向荆云!
荆云侧身翻滚,弯刀擦着他的后背掠过,斩断了几缕发丝,深深嵌入身后的崖壁,刀柄兀自颤动不休。他趁机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直奔骑士面门!
骑士低头躲闪,箭矢射穿了他的铁胄,带起一蓬血花。他闷哼一声,却悍勇不退,从马鞍旁抽出第二柄弯刀,策马绕向废墟侧翼,试图寻找破绽。
第一轮交手,双方各有损伤。
蒙武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量天尺?邹衍一脉的法器,有意思。”他不再让手下送死,亲自策马上前。
乌骓马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废墟。蒙武手中的铁戟缓缓抬起,戟尖锁定盘坐的阮桀:“小子,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激活这残阵,值得吗?停下来,本帅可饶你不死。”
阮桀紧闭双眼,不言不动。实际上,他也无法开口——全部心神都用在引导先天之炁上,稍有分神,阵法就会失控反噬。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深衣,在身下汇成一滩水渍。
“冥顽不灵。”蒙武冷哼,铁戟猛然刺出!
这一戟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简单的直刺。但速度、力量、气势,都达到了凡人武技的巅峰!戟尖破空,发出鬼哭般的尖啸,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撕裂,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气浪未至,凌厉的戟风已经刮得阮桀面皮生疼,几欲裂开。
危急关头,一道身影挡在了阮桀身前。
是玉树。
她双手捧着定星盘,盘面星光大盛,在身前布下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光幕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铁戟刺在上面,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铛——!!!”
气浪炸开,玉树连退三步,嘴角溢血,但光幕未破。定星盘表面的星图疯狂闪烁,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螳臂当车。”蒙武独眼一眯,铁戟收回,随即以更狂暴的速度再次刺出!这一次,戟尖浮现出狰狞的黑色虎头虚影,虎口大张,仿佛要吞噬一切。
这是军阵杀伐之气凝聚的“战魂”,专破各种法术防御!
玉树脸色煞白,她修为未复,能挡住第一击已是极限。眼看虎头戟影就要撕碎光幕,一道银色箭矢如流星般射来,精准地钉在虎头虚影的眉心!
“破魂箭?!”蒙武微微一惊,铁戟轨迹偏了半分。
荆云弓弦还在震颤,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短弓上。弓身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骤然亮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这是荆氏一族传承的宝物“射日弓”仿品,虽不及真品万分之一威能,但在精血激发下,依旧能射出专破魂魄的箭矢。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萎靡,显然精血损耗极大。
“垂死挣扎。”蒙武被激怒了,铁戟横扫,一道半月形的黑色气刃脱离戟刃,斩向荆云!气刃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深达尺许的沟壑,碎石泥土如浪涛般向两侧翻卷。
荆云想要躲避,但刚才那一箭已耗尽力气,动作慢了半拍。眼看气刃就要将他斩成两段,废墟中央的时空阵法,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是阮桀。
在生死压迫下,在回天露的药效即将耗尽、反噬即将来临的最后一刻,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将残存的所有先天之炁,连同部分生命本源,一起注入阵法核心!
“开——!!!”
他嘶声咆哮,声音中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味。
混沌光球轰然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极致的膨胀。光球在瞬息之间扩大到直径十丈,将整个废墟、连同阮桀、玉树、荆云三人全部吞没!膨胀的光球边缘,与蒙武斩出的黑色气刃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咔嚓”声。黑色气刃被光球吞噬、分解、湮灭。蒙武脸色大变,策马疾退,同时铁戟在身前舞成一片黑色光幕,护住周身。
光球膨胀到极限后,开始向内收缩。收缩的速度比膨胀更快,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灵气、尘土、碎石、乃至光线。断龙渊中狂暴的灵气被强行抽离,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彩色气流,汇入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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