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沌洞窟（2/2）

需要不断地用力拨开垂落下来的、带着黏滑露水的粗壮藤蔓，以及那些边缘带着锋利锯齿、需要小心避开的巨大不知名叶片。

脚下的地面变得异常松软而湿滑，覆盖着不知积累了多少世纪的、厚实而富有弹性的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却让人步履维艰。

周围的树木形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怪异，虬结扭曲，仿佛在无声地挣扎，树皮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紫色或死气沉沉的灰白色，一些巨大的、散发着幽幽磷光、如同鬼火般的伞状真菌零星附着在腐烂的树干上，为这片死寂的空间增添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亮色。

突然，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和观察远处情况的鹰眼猛地停下脚步，迅速举起紧握的拳头，示意全体保持静止和高度警戒。众人立刻如同被冻结般伏低身体，屏住呼吸，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威胁。

鹰眼缓缓蹲下，指着前方一片看似寻常、但枝叶有轻微折断痕迹的茂密灌木丛，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低声道：“有东西…刚过去不久，痕迹很新，爪印很深，体型…绝对不小，可能比我们猎过最大的野猪还要壮。”

他的脸色凝重，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一根被拉至极限的弓弦。

石痕和坚爪几乎本能地一左一右迅速移动，将陈明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手中紧握的长矛如同毒蛇般对准了前方幽暗的林地，全身肌肉贲张，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准备随时应对可能扑出的袭击。

陈明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危险的感觉如同冰水浇头，但他体内那股刚刚活跃起来的能量流却反常地更加躁动，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兴奋与期待？这诡异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时间在死寂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前方的灌木丛后始终再无任何动静传来，只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带着凉意的微风，拂过叶片，发出单调而令人不安的沙沙声。

那种被某种冰冷视线窥视的感觉，在持续了片刻后，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消失无踪。

“好像…真的走了？”石痕保持着防御姿势，不确定地低声说道，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

陈明凝神感受着体内那无比清晰的指引，那股召唤的力量在前方变得更加汹涌、强烈，几乎要化为实质。

“继续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轻声道，“它…不在我们的路上，或者说，它回避了我们前进的方向。”

他莫名地、无比确信，那潜藏在暗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生物，与召唤他的那股源头力量并非一体，甚至可能…也在本能地恐惧和回避着那个即将到达的地方。

他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脚步放得更轻，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地势开始呈现出缓缓升高的趋势，脚下的路变得更加崎岖，裸露的岩石逐渐增多。周围的雾气也似乎随着他们的深入而渐渐变得浓郁起来，乳白色的水汽在林木间缭绕不散，可视范围不断缩小，几步之外的景物便已模糊不清。

那些形态嶙峋、表面异常光滑、仿佛被某种非自然力量长期侵蚀冲刷、呈现出种种不自然扭曲姿态的岩石开始大量出现，如同沉默的守卫，散布在雾气之中。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腥甜与金属锈蚀的气味也更加浓重，几乎附着在鼻腔黏膜上，挥之不去。

终于，在艰难地穿过一片弥漫着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白雾、能见度一度降至不足十步、其中遍布着扭曲石柱的诡异石林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雾气也骤然变得稀薄。

他们站在了一处隐藏在山坳深处的、与世隔绝的小型谷地边缘。谷地并不算大，但其中的景象却足以让任何见到它的人终生难忘。

谷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古老原始森林或是险峻山峰，而是一座低矮的、通体呈现一种暗沉黑灰色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奇特山丘。

山丘并不算高，但其形状却极为规整，弧度平滑，仿佛一个被能工巧匠精心打磨过的、倒扣在地上的巨大石碗，表面光滑异常，几乎看不到任何植被生长的痕迹，只有一些同样呈现黑灰色、形态扭曲如同活物触须或血管般的藤蔓状物质，紧紧地、仿佛有生命般附着在其表面，甚至能隐约看到它们在进行着极其缓慢而微弱的搏动。

而在山丘朝向他们的这一面，一个巨大的、边缘极不规则的、仿佛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撕裂开的洞口，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洞口高约两人，宽可容数人并行，内部深邃无比，只有一片化不开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彻底吞噬的浓郁黑暗，目光投入其中，得不到任何反馈，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冰冷的气息，如同沉睡巨龙的吐息，从洞内缓缓散发、弥漫出来——并非腐烂或恶臭，而是一种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庞大却又仿佛陷入永恒沉寂的能量感，正是这种独特的气息，与陈明体内长久以来的躁动、怀中燧石的剧烈震颤，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到几乎让他灵魂战栗的共鸣！

洞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扭曲、荡漾，光线在这里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形成了一圈模糊的光晕。

洞口前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零星的白骨，有大型动物的，也有一些形状奇特、根本无法用常理辨认的骨骼碎片，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精华的灰败与脆弱色泽，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就是这里了…”

陈明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喃喃自语道，心脏在胸腔里失去了规律，剧烈地、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撞破胸骨。既有历经艰辛终于找到目标的激动与释然，也有面对眼前这超出理解范围的、散发着不祥与未知的诡异洞穴时，源自人类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体内的能量流此刻前所未有地活跃、奔腾，仿佛迷途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欢欣鼓舞；

而那持续折磨了他无数个日夜、来自梦境最深处的呼唤，此刻也如同解开了所有束缚的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震响，声音宏大、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吸引力，源头，直指那洞口后方深邃无边的黑暗！

坚爪、石痕和鹰眼三人，此刻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山洞，以及洞口周围那些令人不安的白骨，脸上都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极度警惕和深深不安的神色。

他们作为最优秀的猎手，本能地感觉到洞内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那是一种完全超越了猛兽威胁、源于生命最底层本能的对未知、对无法理解力量的纯粹恐惧。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感让他们皮肤发麻，汗毛倒竖。

“明，这地方…太不对劲了。”

坚爪紧握着长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劝阻意味，“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死寂与压迫。这些骨头…不像是正常野兽留下的。我们最好…还是听从首领的命令，先退回…”

陈明抬起一只手，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锁定着那个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洞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好奇、决绝、宿命感交织其中。

他知道，这就是一切的源头，是他身体异变、梦境呼唤、乃至他穿越之谜的最终答案所在。

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他，试图将他拖离岸边；

但一种更强的、仿佛源自他生命存在本源的、无法言喻的吸引力，却如同海底漩涡般拖拽着他的脚步，让他无法后退，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洞中散发出的冰冷古老气息的空气，感受着怀中燧石传来的、几乎有些烫人的灼热温度和越来越剧烈的、如同心跳般的震颤。

“你们…”

他转过身，面对三名忠诚的护卫，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对未知的敬畏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其中蕴含的决绝之意却不容置疑，“就在这里等我。守住这个入口。无论里面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呼唤，绝对不要进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写满担忧的脸，“我…必须独自进去。这是…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