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魄书生（1/2）

就在李晨潜心恢复，为争夺祖碑做准备时，他匿魂阵外的废墟中，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并非妖兽嘶吼，也非修士斗法的轰鸣，而是……断断续续、腔调古怪的吟诗声？

“咳咳……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奈何铜臭熏天，玷我青衫啊……”

李晨眉头微皱，魂力悄然探出。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头戴方巾的年轻书生，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跋涉。他面容清癯，带着几分落魄，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背后负着一个长长的青布包裹，看起来像个凡俗间赶考落第的秀才。

但李晨的魂力却敏锐地感知到，此人周身萦绕着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然磅礴的意念！并非灵力，也非妖力，更非纯粹的魂力，而是一种……文气？或者说，是某种以精神信念为核心的力量体系？其强度，竟隐隐让他感到一丝威胁。

那书生似乎并未发现李晨的隐匿，自顾自地走到一处相对完整的断碑前，用袖子擦了擦碑面，竟掏出笔墨（不知从何处而来），对着残碑上的古老神文摇头晃脑地品评起来：

“嗯……此字结构松散，神韵不足，远不及我人族圣贤典籍之万一……可惜，可惜了这上好碑石。”

李晨听得嘴角微抽。这上古神羽族的神文，蕴含道则，在此人眼中竟成了“结构松散”？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书生评头品足间，似乎触动了残碑上某种残留的禁制。碑文骤然亮起，一道凌厉的金色剑气自碑中迸发，直取其眉心！这一击，足以重创筑基修士！

书生却似浑然未觉，依旧摇头叹息，只是握着毛笔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以笔杆对着那剑气轻轻一划——

“定。”

一字吐出，言出法随！

那足以裂石穿金的剑气，竟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硬生生定格在书生面前寸许之地，不得寸进！剑气嗡鸣颤抖，却无法挣脱那一个“定”字的束缚！

书生这才仿佛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的剑气，皱了皱眉：“聒噪。”

笔尖蘸了蘸不知何时磨好的墨（那墨汁漆黑，仿佛能吸收光线），对着那定格的金色剑气轻轻一点。

“散。”

如同水滴落入滚油，那金色剑气发出一声哀鸣，瞬间崩溃瓦解，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书生收起笔墨，拍了拍衣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他的“废墟考古”之旅。

阵内的李晨，心中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言出法随！笔墨退敌！这是何等神通？此人绝非寻常修士！其力量体系，闻所未闻！

眼看着那书生就要溜达着离开，李晨心中一动，撤去了匿魂阵，显露出身形。

“这位兄台，请留步。”

书生闻声回头，看到李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拱手笑道：“哦？此地竟还有一位道友？在下墨尘，字无为，一介落魄书生，有礼了。”

他态度自然，并无寻常修士见到陌生人的警惕，反而带着一种读书人的坦荡与……几分好奇地打量着李晨。

“在下木辰。”李晨还礼，目光落在对方那看似普通的青布包裹和毛笔上，“观墨兄方才手段，非同凡响，可是儒道修士？”

“儒道？”墨尘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友说笑了。儒乃入世之学，修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我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读了几本杂书，胡乱练就的‘心意把式’，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不敢妄称儒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李晨如何肯信。那言出法随的力量，绝非“心意把式”那么简单。

“墨兄过谦了。”李晨不动声色，“不知墨兄来此废墟，所为何事？”

墨尘指了指废墟深处，那祖碑虚影曾出现的方向，叹道：“听闻此地有上古遗迹现世，特来一观，欲从这些断壁残垣中，窥探一丝古之兴衰，以明我心。再者嘛……”他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嘿嘿一笑，“看看能否寻些古人藏酒，以解燃眉之急。”

李晨：“……” 这理由，倒是别致。

但他能感觉到，这墨尘看似玩世不恭，眼神却清澈坦荡，并无恶意，且其力量体系神秘强大，或许……可以结交一番？

“不瞒墨兄，在下也对那深处之物颇感兴趣。”李晨坦言道，“只是此地凶险，强者环伺，不知墨兄可愿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墨尘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妙极！独行万里，不如同道一程！我看木辰道友气息渊深，魂光内敛，非常人也！能与道友同行，必不寂寞！”

他答应得极为爽快，仿佛只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一起游山玩水的同伴。

就这样，李晨的身边，多了一个来历神秘、手段莫测的落魄书生。影狐对墨尘似乎也并不排斥，只是好奇地绕着他嗅了嗅。

两人一狐，结伴而行，朝着那片杀机四伏的混沌区域走去。

李晨不知道这墨尘的真正底细，但他能感觉到，此人并非奸邪之辈。在这危机重重的废墟中，多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朋友，总好过多一个莫测的敌人。

而且，他隐隐觉得，墨尘的出现，或许并非偶然。这方天宫碎片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牵扯更广。

两人一狐，穿行于断壁残垣之间。墨尘似乎对这片废墟的历史极感兴趣，时而驻足，对着一块残破的浮雕品评其上描绘的古老祭祀场景；时而俯身，捻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尖轻嗅，喃喃自语着“硝烟未尽，血沃英灵”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李晨也不催促，一边调息恢复，一边暗中观察。他发现墨尘并非故作姿态，而是真正沉浸在对这片古战场的感悟之中，其周身那股浩然意念也随之起伏波动，与这片废墟的悲凉苍茫隐隐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