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幽影的赌注与道主的承诺（2/2）

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筹码。

一个虚无缥缈，却又沉重到无法估价的筹码——【未来】。

荒野上，死一般的寂静。

信使那由阴影构成的身体，在风中微微波动，像一团不稳定的数据流。他显然正在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方式，将陆尘的这番话，以及这里发生的一切，实时地传递回他背后的权力中枢。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被称为【阴影议会】的、不为人知的神秘所在，正在进行着一场怎样激烈的辩论和权衡。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薪火之地】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能感觉到，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乃至这个世界的命运，都悬于这一线。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那信使的身影，重新变得凝实。

他缓缓地，向着陆尘，微微躬身。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代表着一种态度的转变。从一个平等的交易者，变成了一个……带着审慎和一丝敬意的倾听者。

“道主阁下，”他第一次，用上了敬称，“您的‘报价’，议会已经收到。”

“在做出决定之前，议会需要知道，您所描绘的那个【新生】，具体是什么样子。以及，在那样的未来里，【幽影会】的位置，在哪里。”

陆尘笑了。

他知道，当对方开始关心未来细节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动心了。

“我所追求的新生，不是建立一个新的【九城盟约】，不是用一个人的统治去取代另一个人的统治。”陆尘的声音，充满了【薪火传道者】的坦然与恢弘。

“我将把修行的权利，还给每一个人。我将把辨别是非的权利，还给每一个人。我将把选择自己生存方式的权利，还给每一个人。”

“未来的世界，将不再有高高在上的【审判庭】，不再有愚弄众生的【铁律】。会有无数的宗门、家族、城邦，在新的法则下，自由地探索自己的道路。会有冲突，会有斗争，会有兴盛，也会有衰亡。它会是一个混乱的、充满活力的、不断向前的时代。”

“而【幽影会】，”陆尘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将成为那个时代……唯一的【公证人】。”

“你们将不再是阴影里的交易者，而是所有信息、契约、利益交换的最高仲裁者。你们将制定新的地下规则，你们的信誉，将是新时代流通的硬通货。你们将不再依附于任何势力，因为你们本身，就是秩序的一部分。”

“一个……永远中立，永远自由，永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信使的意识中炸响。

陆尘所描绘的，是一个【幽影会】从未敢想象的、辉煌到极致的蓝图。

从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变成新秩序的奠基石之一。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他们，压上一切。

信使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短了许多。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最后一丝犹豫，也已消失不见。

“议会，同意了您的交易。”

此言一出，赵毅等人几乎要欢呼出声，但被萧月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但是，”信使的话锋一转，“【幽影会】也有一个条件。”

“说。”陆尘言简意赅。

“我们需要您的一个【承诺】。”信使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一个以您的【道】、您的【通天箓】、您的【薪火】为名的，永不可违背的承诺。”

“【幽影会】将全力协助您，推翻审判长的旧秩序。但在那之后，无论新秩序以何种形态建立，您和您的【太虚观】，都必须保障【幽影会】的绝对中立与信息流通的绝对自由。任何势力，包括您自己，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我们的内部运作，审查我们的情报网络。”

“你们，要成为……新时代的【墙中之耳】，【法外之王】。”萧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一语道破了对方的野心。

信使没有否认。

“这是我们存续的根基。”他沙哑地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陆尘。

这是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这意味着，即便未来陆尘建立了新的秩序，也必须容忍一个不受任何监管、掌握着无数秘密的庞大影子，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活动。

这无异于，给未来的新世界，提前埋下了一颗巨大的、不稳定的种子。

然而，陆尘却只是淡淡一笑。

“我承诺。”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我的道，本就是【兼容并包】。我既然给了世人选择的权利，自然也包括……选择相信你们的权利。”

“只要你们不违背【守护苍生】的底线，只要你们的情报不被用于屠戮无辜，你们的自由，将与【太虚观】的道统，共存。”

信使深深地看了陆尘一眼，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

但他失败了。

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如同星空般浩瀚的坦然与自信。

“契约，成立。”

信使缓缓躬身，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六天之内，【审判长】的罪行，将响彻纪元。”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消失不见。

荒野上，只留下一群心神激荡、仿佛刚刚见证了历史诞生的人们。

以及，那即将到来的、席卷整个大陆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