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星宫之门，绝境之誓（2/2）

意识被强行拉扯，眼前的虚空星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薪火之地】那熟悉的山门。

但此刻，山门内外，已是人间地狱。

传道坪上，十余名弟子已经彻底化为了失去理智的怪物，他们的身体畸变，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正疯狂地冲击着由赵毅和护法队组成的防线。

赵毅浑身浴血，他手中的符文战刀嗡嗡作响，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将一头怪物击退，却又死死控制着力道，不肯下杀手。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挣扎，一边是必须守护更多人的责任，一边是无法对昔日同门挥下屠刀的煎熬。

防线在怪物的疯狂冲击下，摇摇欲坠。一个护法队成员稍有不慎，便被扑倒在地，尖锐的利爪瞬间撕开了他的胸膛。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而这，仅仅是内乱。

三人的意识被强行拔高，穿透了护山大阵的穹顶，来到了万里高空。

在那里，一支由数十艘灰黑色浮空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如同一群盘踞在天际的钢铁秃鹫，将整座【薪火之地】团团包围。每一艘浮空舰的炮口，都亮起了刺眼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光芒。

那是纯粹为了“抹除”而存在的能量，是【九城盟约】最冷酷、最无情的审判。

“净化协议……最终校准完成……”

“目标锁定……【薪火之地】全体生命体……”

一道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指令，在他们脑海中回响。

他们能“看”到旗舰舰桥上，那个代号为【净化者】的银白身影，缓缓抬起了手。

他们能“感受”到，下方道观中，所有幸存者那冲天而起的绝望与恐惧。

他们能“听”到，赵毅在防线即将崩溃时，发出的那一声悲壮如杜鹃啼血的怒吼：“道主！我等……无能！”

薪火，即将熄灭。

家园，即将毁灭。

一切，都将在下一秒，化为乌有。

就在这幅幻象清晰到极点的瞬间，那道古老而威严的意识，也终于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它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如同天地法则的自然宣告。

【资格的考验，是为抉择。】

【汝等之愿，吾已尽知。此门之后，或有存续万世之法，或为万劫不复之渊。然，开启此门，需献上汝等最纯粹之愿力为祭。】

【一旦开启，与身后尘世之因果，便将斩断。】

冰冷的话语，化为一道无比清晰的选择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是继续沟通【地心星宫】，将【众愿之晶】这枚承载了一个时代希望的“种子”彻底献祭，去博取一个渺茫的、拯救整个世界的机会？

还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缘，立刻斩断与星宫的联系，带着这枚珍贵的“种子”和仅剩的力量，回去拯救那个即将覆灭的、却承载了他们一切情感与羁绊的家园？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天下苍生”。

另一边，是近在咫尺的“万家灯火”。

没有两全之法。

前进，家园必将毁灭，他们将成为背负着罪孽的孤魂，去追寻一个未知的未来。

后退，则意味着他们此行所有的牺牲都付诸东流，彻底失去了触及世界真相、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唯一机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萧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捂住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那画面中的每一声惨叫，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剜在她的心上。

刚刚从沉睡中被这股意识洪流惊醒的柳扶风，更是如遭雷击。她才刚刚从自己的心魔中走出，将【薪火之地】的同伴当做自己新的家人，却要立刻面对“家人”即将被屠戮殆尽的惨剧。

陆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托举着【众愿之晶】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活锁】的法则已经开始松动，只要他再注入一分力量，这扇通往世界核心的大门，就会为他们敞开。

可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薪火为阵】那头的连接，正在飞速地衰弱。

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一个冰冷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是成为一个背弃了所有追随者的救世主？

还是成为一个守护了家人，却葬送了整个世界未来的失败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无尽的痛苦与挣扎，在他平静的表情下，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