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抉择之刻与星宫的回响（1/2）

那幅末日幻象，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三人的神魂。

每一声惨叫，每一次兵刃的碰撞，每一头畸变弟子疯狂的嘶吼，都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那股冲天的怨气、恐慌与绝望，更是跨越了时空的阻隔，沉甸甸地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几乎窒息。

萧月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她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想要冲进那片幻象，冲回那个正被战火与背叛吞噬的家园。她的道，是守护秩序，是庇护弱小。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誓要守护的一切，在眼前支离破碎。

“不……赵毅……石头……”她的声音干涩而颤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刚刚从心魔中挣脱的柳扶风，更是如遭雷击。她才刚刚找到新的归宿，才刚刚将那些同门当成自己新的家人，这份温暖还未捂热，就要亲眼目睹他们被内外之敌一同屠戮。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贵，与即将再度失去的恐惧，交织成最残忍的酷刑，让她本就虚弱的神魂几近崩溃。

幻象的视角被无情地拉高，穿透护山大阵，直抵云霄。

那支冰冷的钢铁舰队，如同盘踞在天际的死神，炮口凝聚的毁灭光芒已经达到了顶峰。旗舰之上，那个银白色的审判官【净化者】，正缓缓抬起手臂，准备下达最后的指令。

家园，危在旦夕。薪火，风中残烛。

就在这令人肝胆俱裂的时刻，那道古老而威严的意识，如同宣读天条的神明，在他们脑海中冰冷地响起。

【资格的考验，是为抉择。】

【汝等之愿，吾已尽知。此门之后，或有存续万世之法，或为万劫不-复之渊。然，开启此门，需献上汝等最纯粹之愿力为祭。】

【一旦开启，与身后尘世之因果，便将斩断。】

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这是一道冷酷到了极点的选择题。

前进，还是后退？

献祭【众愿之晶】，斩断与身后的因果，去星宫之内寻求一个拯救整个世界的渺茫希望，但代价是家园立刻化为飞灰，所有追随者无一幸免。

或者，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缘，立刻收回力量，斩断与星宫的联系，赶回去投入那场注定惨烈的、几乎毫无胜算的救援。但那样一来，他们将彻底失去从根源上解决【梦之主】威胁的唯一机会。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天下苍生”，一边是近在咫尺的“万家灯火”。

如何选？

“回去！”萧月几乎是嘶吼出声，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陆尘，“我们必须回去！陆尘！道法、传承、世界的真相……如果连身后的人都护不住，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道，是建立在他们身上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她看来，这甚至不是一道选择题。所谓的大义，若建立在对同伴的牺牲之上，那便是最丑陋的伪善。

柳扶风浑身颤抖，她看着幻象中浴血奋战的赵毅，看着那些惊恐万状的新弟子，嘴唇被咬出了血。痛苦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她还是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陆尘。她的眼神里没有催促，也没有质问，只有一种全然的、近乎盲目的信任。

在经历了【心诡】之劫后，她已经将自己的全部都托付给了这个男人。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将追随。

所有的重量，所有的煎熬，最终都汇集到了陆尘一个人的身上。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他托举着【众愿之晶】的手，青筋暴起，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活锁】的法则已经松动，那扇通往世界核心的门，已经向他敞开了一丝缝隙。只要他再注入一分力量，将晶石彻底献祭，他们就能进入那个传说之地。

可同时，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薪火为阵】另一端的连接，正在飞速地衰弱、泯灭。幻象中，【净化者】的手臂，已经开始缓缓落下。

赵毅的悲鸣，仿佛跨越时空，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道主！我等……无能！”

轰！

陆尘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是啊，如何选？

成为一个背弃了所有追-随者，独自去寻求真理的救世主？

还是成为一个守护了家人，却亲手葬送了整个世界未来的失败者？

两种选择，都意味着背叛。

背叛一部分人，或者，背叛所有人。

他的道心在剧烈地动摇，识海中的【通天箓】疯狂运转，试图从这无解的死局中推演出第三条路，但结果却是一片空白。法则，是如此的冰冷。

痛苦，前所未有的痛苦，如无数根钢针，扎遍了他的神魂。

他闭上了眼睛，那张总是平静如水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崩溃的挣扎。

为什么……

为什么修道之路，总是伴随着如此残忍的抉择？

上古的道人们，是否也曾面临过这样的困境？

【天柱倾塌】之时，他们是否也曾这样，在守护苍生与传承道统之间，做出了痛苦的割舍？

不……

不对！

一个念头，如同混沌中劈开的第一道光，猛地照亮了他混乱的识海。

【薪火】之道，其真意，从来都不是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