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云南盟贸通商道（1/2）

正德二十二年八月初，云南大理城。

虽已入秋，但云贵高原的日光依旧明媚，天空湛蓝如洗。作为云南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的大理城，今日更是显得格外热闹。位于城中心的五华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此刻楼外彩旗招展，甲士肃立，楼内则洋溢着一种既庄重又热烈的气氛。

宽敞的大厅内，数十张紫檀木桌案排列有序，桌上摆放的并非寻常宴饮之物，而是琳琅满目的各地物产：云南本地上等的普洱茶饼汤色红浓明亮、香气馥郁；来自缅甸的各式香料，如肉桂、豆蔻、胡椒等，散发出浓郁辛烈的异域芬芳；暹罗（泰国）出产的优质香米，颗粒饱满，晶莹剔透；还有老挝织造的色彩斑斓的丝绸，光滑柔软，熠熠生辉。这些物品无声地彰显着此次聚会非同寻常的主题——通商与结盟。

大明云南总兵官江彬，身着崭新的红色麒麟补子总兵官服，端坐于主位之上，气度沉稳。他的两侧，分别坐着来自东南亚反殖民联盟各国的重量级人物：暹罗（阿瑜陀耶王朝）名将那莱，面容精悍，目光锐利；缅甸东吁王朝的总兵白莽，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带着一股彪悍之气；老挝（澜沧王国）将领赛塔提腊，神态较为内敛，但眼神中透露出精明与果决；此外还有来自安南（越南后黎朝）、真腊（柬埔寨）等国的使者，济济一堂。

“诸位将军、各位使者，”江彬率先举起了手中的景德镇瓷杯，里面是刚沏好的普洱，“今日我等齐聚于此，非为私谊，实为公义。欧罗巴殖民者狼子野心，恃其船坚炮利，侵我藩属，掠我资源，奴我百姓。我等若再各自为战，必被其各个击破。故今日之会，首要在于商议开通‘滇缅商道’，促进联盟各国之货殖往来，互通有无。唯有财用充足，府库充盈，方能锻造坚甲利兵，共御外侮！”

江彬的开场白直截了当，点明了经济合作与军事联盟的紧密关系。暹罗将领那莱放下茶杯，霍然起身，他的汉语略带口音，但铿锵有力：“江将军所言，正是我等心声！我暹罗境内，沃野千里，稻米一年三熟，香料亦是丰产。然，国内缺乏优质铁矿，工匠技艺亦不及天朝，所造火器粗笨，射程近，易炸膛。每每与欧罗巴殖民军接战，皆因器械不如人而伤亡惨重。若能得大明之精铁与犀利火器，我暹罗健儿必如虎添翼，定叫那些红毛鬼有来无回！”

缅甸总兵白莽紧接着发言，声音洪亮：“我缅甸情形与暹罗相类。境内山林广茂，盛产优质柚木、紫檀，可用于造船筑城；锡矿、宝石亦储量颇丰。然耕种之法落后，农具简陋，粮食时有不继。且开采矿产，多赖人力，效率低下。若能得大明之新式农具、开矿器械，则百姓可饱腹，国力可增强。我缅甸愿以木材、矿产，换取天朝之农工利器与防卫火器。”

老挝将领赛塔提腊则相对谨慎，他缓缓道：“江将军倡议通商，我等自然赞同。老挝山地居多，所产以香料、药材为大宗。只是……这商道绵长数千里，途经山川险阻，更有欧罗巴殖民军及其扶持的土寇土匪出没。关税减免固然利好，然商队安全若无法保障，一切皆是空谈。不知将军于护卫商道一事，有何良策？”

江彬显然对此早有成竹在胸。他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卷早已拟好的《滇缅通商互助协议》草案，由亲随分发给在座各位代表。“诸位所虑，江某岂能不知？此乃协议草案，请诸位过目。其中明确规定：大明将向联盟各国出口优质钢铁、各型火器（包括蒸汽步枪、小型榴弹炮）、新式农具（如钢铁犁铧、水车模型）及丝绸、瓷器等物；同时进口各国之稻米、香料、珍贵木材、锡矿、宝石等。所有经由‘滇缅商道’流通之货物，关税一律减半征收，此优惠为期三年，以助各国休养生息。”

他顿了顿，起身走到悬挂在一旁的巨幅西南舆图前，拿起一根细木杆，指向图上一条用朱笔标出的线路：“至于商道护卫，请看此图。‘滇缅商道’主干线，自大理起，经芒市（潞西）、入缅甸境内至八莫、曼德勒，最终南下至仰光出海口；另设支线，东联安南，南通暹罗曼谷。我计划在此主干线与关键支线上，设立十处联防哨所，每处哨所常驻五百大明官兵及五百联盟各国派遣之士兵，配备蒸汽机枪、轻型火炮及火箭筒，构成初步防御节点。”

他继续阐述细节：“所有往来之大型商队，皆需向联盟报备，由联盟统一调配护卫力量。每支商队至少配备二十名精锐护卫，由明军与联盟军混合编成，协同护送。此外，”江彬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为提升运输效率与安全，我将从云南调拨二十辆最新制造的‘震字’型蒸汽货车，专司运输贵重及大宗货物。此车以精钢为骨，外包硬木，底盘加装小型高压蒸汽机，虽仍需燃煤，但牵引力远胜骡马，平地时速可达三十里，且车厢具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可抵御寻常火枪弓箭袭击。”

听闻江彬如此周详的安排，尤其是听到“蒸汽货车”与固定哨所联防，在座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振奋与安心的神色。那莱首先表态，语气激动：“江将军思虑周全，堪称万全之策！有蒸汽货车与联防哨所，商队安全可保无虞！我暹罗愿先行提供十万石上等稻米，换取五千支大明制式蒸汽步枪及一百门便于山地机动的轻型榴弹炮！”

白莽亦不甘落后：“我缅甸可提供五万立方米优质柚木与两万斤上好锡矿石，用以交换三千套各式农具、五百具破甲火箭筒以及相应的操作培训。”

赛塔提腊见主要大国均已表态，也点头道：“老挝愿出口两万斤顶级安息香与苏木等香料，换取两千支蒸汽步枪及五十门榴弹炮，并希望大明能派遣工匠，指导我等改进耕作技术。”

其他小国使者也纷纷根据自身物产，提出了具体的交易请求。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之前的疑虑与谨慎被对未来的憧憬所取代。通商协议的核心条款很快便确定下来，各国代表均在正式文本上签字用印，标志着东南亚反殖民联盟的经济合作进入了实质性阶段。

协议既成，江彬朗声笑道：“此乃联盟之幸，亦是欧罗巴殖民者之噩兆！来人，上酒！”早已准备好的仆役们端上美酒佳肴，江彬高举酒杯，“为联盟之固若金汤，为商贸之畅通无阻，为早日驱除鞑虏（指西方殖民者），恢复海疆靖平，满饮此杯！”

“干杯！”众人齐声应和，举杯共饮，五华楼内欢声雷动，洋溢着团结与合作的气息。

协议签订后的第三日，选定吉时，“滇缅商道”正式宣告开通。大理城南门外，场面蔚为壮观。二十辆“震字”型蒸汽货车整齐排列，高大的车轮、粗壮的烟囱、钢木混合的车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武。这些“铁牛”此刻已是满载状态，车厢里装满了用油布包裹的钢锭、一箱箱崭新的火器、捆扎整齐的农具以及色彩艳丽的丝绸锦缎。每辆车的车头都插着一面大明龙旗，车尾则根据目的地，分别插着暹罗、缅甸、老挝等国的旗帜。

江彬与那莱、白莽、赛塔提腊等联盟将领一同来到城门外，为首次出发的大型联合商队送行。商队总管是一名经验丰富、曾多次出入西南夷邦的明军千户，他快步走到江彬面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禀总兵大人，商队人员、货物、护卫均已清点完毕，请大人示下！”

江彬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叮嘱：“此去路途遥远，关卡众多，虽已打通关节，仍需时刻警惕。遇有险情，即刻燃放信号火箭，就近哨所见讯必会驰援。一切以安全为要，务必使货物安然抵达，不负各国所托！”

“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千户再次肃然行礼，随即转身，面向庞大的商队，气沉丹田，高声喝道：“吉时已到，鸣炮启程！”

三声号炮响起，在民众的欢呼与注视下，蒸汽货车的锅炉早已烧足压力，此时在司机操纵下，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噗噗”声，黑色的煤烟混合着白色蒸汽从烟囱中喷涌而出。庞大的车队开始缓缓移动，沿着古老的西南丝路，向着芒市的方向迤逦而行。围观的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等不用牛马便能自行行走的“铁车”，无不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商道开通之后，其效应立竿见影。大理城迅速成为了西南地区乃至整个东南亚贸易网络的核心枢纽之一。每日里，城门内外车水马龙，不仅有庞大的蒸汽货车队，还有数以百计的传统马帮、牛帮队伍，驼铃声、马蹄声、人声、蒸汽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繁华的乐章。城内的集市规模扩大了数倍，来自暹罗的香米、缅甸的宝石与木材、老挝的香料、安南的蔗糖、大明的丝绸瓷器铁器……各式商品琳琅满目，操着不同语言的商人们在此讨价还价，交易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