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沿海雷改破钢网（2/2）

此时的欧洲联合舰队，在拿破仑皇帝的严令下，保持着较高的警戒级别。庞大的“无敌三号”超级铁甲舰如同移动的钢铁山峦，位于整个舰队阵列的核心位置，周围紧密环绕着超过五十艘各型巡洋舰、驱逐舰以及十余艘负责补给的大型帆船、蒸汽货轮。几乎所有主力舰只的水线附近，都加挂了那标志性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双层复合防御钢网。五艘轻捷的巡逻艇，正开足马力，不停地在舰队外围更大范围内进行“之”字形游弋，桅盘上的了望哨兵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试图穿透这令人极度不安的、粘稠的浓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

拿破仑皇帝站在“无敌三号”那宽敞却因金属结构而显得格外压抑的舰桥内，双臂抱胸，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感随着这黎明时分愈发厚重的晨雾而急剧加重，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再次传令各舰，保持最高戒备状态！巡逻艇将搜索范围再向外延伸两海里！所有值更官兵，打起精神！有任何风吹草动，异常光影或声响，立即鸣炮示警，不得有误！”他那带着科西嘉口音的法语命令，被通讯官迅速转化为旗语和灯号，传递至迷雾中的其他舰只。

当明军特混舰队那庞大而模糊的舰影，如同幽灵般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距离欧洲舰队前锋已不足一里时，一艘在外围游弋的欧洲巡逻艇，其了望哨终于凭借一点偶然穿透雾隙的光线，发现了那不同寻常的、密集的桅杆和烟囱轮廓！凄厉的铜哨警报声和一声孤零零的、试图穿透迷雾的示警号炮，瞬间划破了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敌袭！全舰队！迎战！”拿破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他几乎是扑到传声筒前，声嘶力竭地吼道。刹那间，欧洲各舰的战斗警报刺耳地响成一片，水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狂奔向各自的战位，炮闩被拉开，炮弹被填入膛，火炮旋钮疯狂转动，瞄准镜徒劳地指向那片只有迷雾和隐约黑影的来袭方向。

然而，就在欧洲舰队陷入短暂混乱、匆忙调整阵型、准备进行盲目的拦阻射击之时，张睿已经透过逐渐弥漫开硝烟味（明军火炮仍多用黑火药）的迷雾，敏锐地把握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果断下达了攻击命令：“鱼雷快艇支队，听我号令！出击！目标，锁定‘无敌三号’及其周边贴身护卫之巡洋舰！抵近发射，务求一击必杀！”

二十艘“海狼”级鱼雷快艇，如同二十条挣脱了锁链的凶悍猎犬，引擎发出最大功率的咆哮，艇首劈开白色的浪花，以高达三十节的极限航速，从“大明级”战列舰那厚重侧舷的阴影中猛然窜出，义无反顾地、决绝地冲入了欧洲舰队那看似密不透风的防御圈！

“发射‘破网撕扯雷’！第一波次，放！”

各鱼雷艇艇长几乎在同一时刻，红着眼睛吼出了期待已久的命令。超过二十枚被寄予了破敌厚望的新式鱼雷，脱离了发射管，尾部拖着白色的沸腾航迹，如同死神精心投掷出的致命标枪，分成数个突击群，以不同的切入角度，无声而迅疾地射向那庞然大物“无敌三号”和它周围那些忠实的“守护者”们。

第一枚鱼雷率先命中“无敌三号”左舷舯部靠前的位置。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倒钩爪弹开，钩挂，紧接着是令人心悸的金属撕裂声！那耗费巨资打造的厚重双层钢网，在这专门针对它的“撕扯”战术面前，再次应声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紧随其后的、装填了“爆燃火药”的猛烈爆炸，虽然依旧未能彻底洞穿其十二寸的主装甲带，但那远超以往的爆炸当量和水中冲击波，使得这艘海上巨无霸的庞大舰体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舰桥内的精密仪器、海图桌、乃至未固定的椅子纷纷震落在地，不少正在操作火炮的水兵被震得东倒西歪，内部隐约传来令人不安的金属扭曲与铆钉松脱的“嘎吱”声。

紧接着，在短短两三分钟内，又有超过十枚鱼雷从不同角度，如同群狼噬咬，相继命中了“无敌三号”的水线区域。钢网被相继暴力撕开，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与浓烟不断从舰体多个部位冒出。其原本高达十六节的航速明显下降，舰体因多处进水而开始出现轻微的左倾，损管队员的呼喊声和蒸汽管泄漏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周围的欧洲巡洋舰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三艘试图上前掩护、躲闪不及的巡洋舰，其侧舷钢网同样被“破网撕扯雷”轻易撕开，单薄的船壳被直接命中，猛烈的爆炸往往引起内部弹药库或锅炉舱的连锁反应，迅速燃起冲天大火，舰体断裂，在短短几分钟内便相继倾斜沉没。整个欧洲舰队的锚地，仿佛瞬间变成了炼狱，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的舰船、漂浮的杂物、挣扎落水的水兵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求救声。

“开火！全力开火！拦住那些该死的快艇！瞄准明军战列舰！”拿破仑双眼赤红，状若疯癫，嘶声力竭地下令。“无敌三号”上那八十门重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复仇齐射，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划破浓雾与硝烟，飞向远处若隐若现的明军战列舰队列。

“大明一号”的右舷舯部，被一枚来自“无敌三号”的重磅穿甲弹击中，加装的倾斜装甲被炸开一个深深的、边缘翻卷的凹坑，铆钉如同霰弹般飞溅，造成了数名附近水兵的伤亡，但幸运的是，装甲成功抵御了穿透，核心舱室安然无恙。水兵们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和灼热的金属碎屑，迅速用预备的钢板、木料和沙袋进行紧急修补，水龙带也向着被引燃的零星火点头上喷去。张睿沉着地站在略有震感的舰桥上，通过传声筒和旗语指挥：“各舰保持‘品’字阵型！不要慌乱！集中火力，优先打击对我鱼雷艇威胁最大的敌巡洋舰，削弱其护航力量！”

十艘“大明级”战列舰的侧舷火炮全力喷吐火舌，新换装的百五十斤长身管穿甲弹，在此时展现了其价值，它们以更平直的弹道、更高的存速，接连精准地击穿了两艘试图逼近明军战列舰、火力凶猛的欧洲巡洋舰的薄弱舷侧装甲，炮弹在其内部爆炸，燃起熊熊大火，使其迅速失去战斗力，缓缓下沉。在这场激烈而混乱的炮战交换中，明军凭借阵型优势和部分火力提升，又成功击沉击伤多艘敌驱逐舰和小型巡洋舰。

拿破仑皇帝在弥漫着硝烟和不祥报告的舰桥内，环视着这片如同末日般的战场景象。只见“无敌三号”已是多处受损，浓烟滚滚，航速大减，如同受伤的巨兽；周围忠心护卫的舰只不断在爆炸中沉没或燃起大火，数量锐减；而明军那些如同鬼魅般的鱼雷快艇，仍在利用烟雾和混乱，伺机发动新一轮突击。他深知，明军已经找到了有效克制乃至破解他们引以为傲的钢网防御的新式武器和技术，继续在这片不利的海域缠斗下去，一旦被更多的、那种可怕的鱼雷重点照顾，即便是“无敌三号”这艘凝聚了帝国最高工业结晶的超级战舰，也绝对无法承受，恐有倾覆沉没之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传令……舰队……转向撤退！航向西南，目标印度洋，与威灵顿公爵的印度远征舰队汇合！”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道无比艰难、充满屈辱却又关乎舰队存续的最终命令。

残存的、尚能机动的欧洲战舰，竭力收拢队形，一边用密集的侧舷火力试图阻挡明军的追击，一边艰难地调整航向，簇拥着伤痕累累的“无敌三号”，且战且退，向着西南方向的印度洋深处狼狈遁去。

张睿在指挥舰上观察到敌军撤退的迹象，下令舰队进行谨慎而有限的追击，以进一步扩大战果，尽可能多地留下敌舰。然而，“无敌三号”毕竟底蕴深厚，其尾部两座双联装主炮塔，在进行转向时，进行了一次近乎盲目的、覆盖性的猛烈齐射，试图阻滞追兵。其中一枚运气极佳的巨型穿甲弹，鬼使神差地跨越了超远的距离，命中了明军在虎门外围一座新建的、尚未完全竣工的钢筋混凝土岸防炮台。坚固的堡垒正面墙体被炸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内部两门仿制的百五十斤重炮被彻底摧毁，正在炮位值守的数十名岸防兵伤亡惨重。

考虑到“无敌三号”虽受创，但仍保有如此恐怖而精准的远程打击能力，以及敌军主力撤退队形尚算完整，并未完全崩溃，为避免在追击中遭到对方困兽犹斗的反击，造成己方不必要的重大损失，张睿审时度势，果断下令停止追击，各舰集结，清点伤亡，抢救伤员，拖着受损舰只，返回虎门基地进行紧急维修、补给与休整。

战后详细清点，此役明军水师击沉欧洲巡洋舰六艘、驱逐舰一艘、大型补给舰两艘；重创“无敌三号”（初步判断需进入船坞进行长达数月的大修）及巡洋舰十艘（其中多艘失去战斗力）；己方方面，“大明一号”、“大明三号”两艘战列舰中度受损，需入坞修理；三艘英勇的“海狼”级鱼雷快艇在突击中战沉，官兵阵亡一百二十余人，伤两百余人。战果虽堪称自开战以来最为显着的一次，但最核心的目标——击沉“无敌三号”超级旗舰，依然未能实现。这艘代表着欧洲最高工业与军事技术的海上堡垒，如同一个不散的阴魂，依然笼罩在南海之上，预示着更大规模、更残酷的海战还在后面。

张睿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组织人手，将“破网撕扯雷”的实战检验详细报告、对“无敌三号”受损情况的初步评估、以及紧急请求朝廷与工部，集中力量研发能够真正威胁甚至击穿其厚重主装甲的重型长身管穿甲弹或更大威力的水下武器的建议，写成万言奏章，以六百里加急，派专使火速送往京城。

然而，战争的节奏从不因一方的胜利或准备而放缓。未等张睿稍稍从此次战役的紧张与疲惫中喘息过来，前沿最远的侦查哨船，便如同传递噩耗的信使，带来了一个更具压迫性、令人几乎窒息的消息：“禀提督！欧洲名将纳尔逊所率之庞大增援舰队，其前锋快船已越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广阔的印度洋海域！根据其航向航速判断，预计最快十日内，便可与拿破仑皇帝所率之残部，在南海西部海域完成会师！”

张睿站在经过紧急修补的“大明一号”前甲板上，手扶依旧带着硝烟痕迹的冰冷栏杆，遥望西南方那海天相接、看似平静的远方，脸色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铁灰色的天空。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千里的阻隔，看到那正在汇合的、更为强大的敌人。他深知，留给大明水师备战、消化战果、升级武备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一场真正决定帝国海权归属、决定未来百年国运的、针对“无敌三号”与纳尔逊舰队的终极海上决战，即将在这片承载了无数荣耀与牺牲的蔚蓝色疆场上，悍然上演。而胜利那微妙的天平，最终将倾向于能最快拿出决定性武器、并能将其运用于战术极致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