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云南反潜改铜管(1/2)

正德二十年十二月末,云南澜沧江(此处依用户设定,实为湄公河)入海口。

时值深冬,北国已是万里冰封,但这南海之滨却迎来了最为湿闷难熬的时节。清晨,浓重如铅的白色海雾,如同巨大的湿棉被,沉甸甸地压在港口每一根桅杆、每一片帆索之上。水汽凝结成硕大的水珠,挂满缆绳、船舷,稍有晃动,便“簌簌”滴落,在甲板上积起一滩滩不起眼却无处不在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咸腥与木材腐烂混合的气味,吸入肺中都带着一股黏腻感。

海防总督赵忠,身着的黑色水师指挥大褂,领口和肩背处早已被这无孔不入的潮气浸透,颜色深了一块,但他浑然不觉。此刻,他正半蹲在港口新建的一处监听站内,目光专注地审视着眼前那根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黄铜听声管。

这根铜管,是广州工坊应云南海防的紧急需求,集中了最好铜匠与技师的心血之作。它长三丈(约10米),直径三寸,管身采用纯度极高的锻打黄铜,内壁经过能工巧匠用镶嵌金刚石颗粒的砂轮日夜不停地反复打磨,光滑如镜,几乎能将人影扭曲地映照出来。管尾一端,用鱼胶紧密地包裹着三层浸透桐油的厚实羊皮,羊皮中央镶嵌着一个掏空磨薄的老水牛角制成的听音筒,形状恰好贴合人耳耳廓,既能隔绝部分环境噪音,又能增强舒适度。沉入水下的管头,则焊接了一个精心打造的铜质喇叭状集音罩,用以更有效地聚拢来自水下的声波。

赵忠身后,肃立着二十几名屏息凝神的海防勇,以及三位专程从广州赶来的工匠头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插入浑浊海水的铜管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干扰了那水下的寂静。

“将军,”工匠头目王三顺微微躬身,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他曾参与过早期竹管听声器的改良,对声学传导有些心得,“再往南约五里,咱们布设了三处‘声纹标’——就是用特制的大陶缸,密封后沉入海底,缸内悬空架着打通竹节的竹管,竹管内绷着粗细不一的铜丝。过往船只,特别是那些吃水深、螺旋桨搅动水流急的,其震动通过水体传至陶缸,会引起缸内铜丝共振发声,形成独特的‘声纹’。”

他顿了顿,对比道:“之前的楠竹听声管,虽经桐油浸泡,但在这等湿气下,时日一久仍会发脆、开裂,甚至内部霉变,导致声音传导失真、衰减严重,十里外的动静传到耳边已是模糊不清。而这黄铜管,不惧水汽腐蚀,材质致密,声波在其内传导损耗极小,据我等测试,其灵敏度和清晰度,比最好的竹管也要高出近一倍!若欧洲潜艇敢来,十里之外其螺旋桨的独特噪音,保管听得真真切切!”

赵忠微微颔首,示意身旁一位皮肤黝黑、眼神格外明亮的士兵上前监听。他叫李二狗,本是澜沧江口的疍家渔民后代,自幼在风浪中长大,一双耳朵对水下的各种声响有着近乎天赋的敏锐。之前使用竹管时,他便屡次率先发现敌情。

只见李二狗深吸一口气,闭起双眼,将那个牛角听筒紧紧压在自己耳廓上,整个人仿佛与那根铜管融为一体。他的眉头先是微微蹙起,似乎在分辨复杂的背景音,随即缓缓舒展,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用口型向赵忠汇报:“将军,五里外,有三艘渔船……螺旋桨声是‘突、突、突’的短促节奏,跟咱们漕运船那种‘嗡——’的长声不一样。”

赵忠眼中掠过一丝赞许,抬手对王三顺示意:“再测一次实战联动,把新到的‘延时沉降雷’也推过来校验。”

两名海防勇立刻推来一辆特制的矮轮木车,车上稳稳放着一枚形似陶瓮的炸弹。弹体比之前的“沉雷”更为粗壮,外壁用交叉的黄铜条加固,底部牢牢系着一块重达三十斤的铸铁配重砣。最关键的改进在于引信——罐口插入的是一根经过数百次燃烧测试、精确控制燃烧速度的延时引信,确保炸弹在沉入水下约两丈(约6.6米,针对潜艇常规巡航深度)的预定深度时,恰好引爆。

测试结果令人振奋。李二狗不仅能清晰分辨渔船的动向,甚至判断出其中一艘是装载了沉重盐包的商船——因其螺旋桨负荷更大,转动声比轻载的渔船更为沉闷、吃力。而当一枚延时沉降雷被投入预定海域后,众人默算着时间,约两刻钟(约半小时,根据水深、流速和引信长度估算),一声沉闷而有力的爆炸声从水下传来,巨大的水柱裹挟着泡沫冲天而起,高度超过十丈!

“成了!将军,真成了!”海防勇们压抑着兴奋,低声交换着喜悦的眼神。王三顺更是激动地搓着手:“这铜耳朵配上这定时雷,只要那些水耗子敢来,定叫它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赵忠脸上却未见太多喜色。他深知云南沿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欧洲势力尤其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间谍活动从未停止。新装备的消息,恐怕难以长时间保密。

果然,就在铜管监听网络初步建成后的第三天夜里,天气骤变。乌云如墨,彻底吞噬了星月之光,海面与天空融为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响亮的“哗哗”声。

亥时三刻(约晚10点),负责澜沧江主入海口监听站的李二狗,身体猛然绷直!他抬手制止了同伴任何细微的动作,侧耳在牛角听筒上凝神数秒,随即像被弹簧弹起一般,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却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冲向赵忠的营帐。

“将军!水下有异响!不是渔船,也不是商船!是……是那种‘嗡……’的长音,又沉又稳,跟咱们在船坞里听那缴获的潜艇残骸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李二狗冲进帐内,气息微促。赵忠正就着油灯擦拭他那柄鲨鱼皮鞘短刀,闻声立刻放下布巾,抓起望远镜:“确定吗?数量?方位?”

“至少两艘!从东南方向过来,正对着主航道,速度不慢,按这势头,半个时辰内必进入咱们的雷区!”

赵忠不再犹豫,抓起令旗快步而出:“传令!第一、第二快艇队即刻出发,沿东西两翼迂回包抄;第三队封锁航道出口,绝不能让它们溜了!监听站持续追踪,每半柱香汇报一次敌艇方位!”

港区内,三十艘涂着黑漆、桨橹包裹厚麻布的“猎潜”快艇,如同暗夜中苏醒的猎犬,悄无声息地滑出泊位,融入墨色的海面。赵忠登上了作为指挥舰的“靖波号”,立于船头,手中的望远镜竭力穿透黑暗,搜索着东南方的海平线。

半个时辰后,监听站通过灯笼信号确认:目标已进入预设延时沉降雷覆盖区域。

“投雷!”赵忠果断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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