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余烬抉择与薪火试炼（1/2）

上升的管道仿佛没有尽头，蜿蜒曲折，内壁那琉璃化的暗色物质散发着恒定的、令人不适的微温。空气浑浊，弥漫着陈年焦糊与金属锈蚀混合的古怪气味，但至少不再有腐巢深处那种粘稠的恶臭和无处不在的哀嚎低语。每一步都伴随着医疗舱拖架与粗糙地面的摩擦声，以及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在这狭窄寂静的通道中被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阿虏背着昏迷的陆炎走在最前，他能感觉到背上伙伴身体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左眼窝处更是传来一阵阵紊乱却极具压迫感的能量脉动，仿佛有颗极不稳定的微型太阳正在陆炎头颅中濒临爆炸。每一次脉动都让阿虏肌肉本能地绷紧，那是美食细胞对高层次能量威胁的天然预警。他只能咬牙加快脚步，希望尽快到达那个“提灯客”所说的、可能存在“旧日薪火”的地方。

鹿丸的阴影如同最疲惫的向导，在前方数米处延伸探路，既要警惕前方未知，又要尽量掩盖队伍行进留下的痕迹和能量波动。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脑中的刺痛和查克拉的枯竭感如同跗骨之蛆，但作为此刻唯一还能保持相对清晰思维和探查能力的人，他必须坚持。阴影传回的信息依旧破碎——管道似乎正在穿过腐巢“活体”结构的某个“坏死”或“钙化”区域，周围那些令人不安的、代表“饥饿”与“痛苦”的生命活动迹象明显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仿佛岩浆冷却后形成的“惰性”和“死亡”感。

戴莉走在队伍中间，一只手勉强扶着医疗舱拖架，另一只手则始终维持着一小簇净源之火，微弱的光焰如同风中的残烛，却固执地净化着周围空气中残留的、试图侵蚀众人灵性的腐化气息。她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医疗舱观察窗内艾丽西亚那张苍白的脸上，心中充满了无力与焦灼。静滞医疗舱的能量读数已经低到几乎看不见，舱体表面的腐蚀痕迹在淡金火星余温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艾丽西亚的生命之火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仅仅依靠舱体最后一点维生系统和“源质之种”残留的调和之力维系着。

冯宝宝和小松走在最后，一个用她独特的“味道”感知警惕着后方，一个则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那黑暗的管道深处会突然涌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冯宝宝的小脸紧绷着，她能“尝”到这条管道本身那股“烧焦了”的、“硬邦邦”的味道，也能“尝”到前方隐约传来的、一丝丝更加清晰起来的“干暖”气息，那气息与她之前感应到的淡金火星同源，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但陆炎身上那股混乱濒危的“味道”，又像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

不知爬升了多久，就在连阿虏都感到双腿如同灌铅，鹿丸的阴影都开始变得飘忽不定时，前方的管道豁然开朗！

他们钻出了狭窄的通道，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里不再是无边无际的腐烂腔体，而是一个相对“规整”的、仿佛由无数巨大、扭曲、但已经彻底失去活性的金属管道、机械残骸和部分熔融冷却后形成的琉璃态物质所构成的、错综复杂的“地下废墟”。空间的规模依然庞大，但有了明确的边界和结构感。头顶不再是蠕动的肉壁和磷光管，而是由粗大的、锈蚀断裂的金属梁架和凝固的、如同黑色钟乳石般的物质构成的穹顶，一些地方有细微的裂缝，透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其微弱的、惨白如月光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个死寂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冷却的熔岩和尘埃的味道，那股“干暖”的气息在这里变得明显起来——它似乎源自散落在废墟各处的一些奇特的“光源”。

那些“光源”并非灯具，而是一簇簇、一团团静静燃烧着的、呈现淡金色或暗红色的……“余烬”？它们有的附着在断裂的金属管道切口，有的漂浮在半空中凝固的熔岩块上，有的甚至就在地面堆积的尘埃和锈渣中缓缓明灭。它们燃烧得极其缓慢，几乎没有热量散发，光芒也异常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洁净”感，与周围死寂、锈蚀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某种更深沉的“腐朽”力量。冯宝宝所说的“干暖”味道，正是从这些“余烬”中散发出来的。

而在这些“余烬”光芒映照下，可以看到废墟中散布着更多文明的痕迹：巨大机械的残骸，依稀能辨认出“序言文明”风格的符文和结构；一些半融化的晶体屏幕和控制台；甚至还有一些相对完整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容器和工具，但大多已被厚厚的锈层覆盖或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弃了无数岁月、经历了高温熔毁、又被某种力量（很可能是“锈蚀”）缓慢侵蚀的、某个大型设施的残骸内部。

“这里……就是‘旧日薪火’藏匿的地方？”鹿丸喘息着，靠在一根倾斜的金属柱上，阴影小心翼翼地接触最近的一小簇淡金色余烬。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精神一振——这些余烬中蕴含着极其精纯、虽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秩序”与“净化”属性的能量，对阴影这种偏向信息与灵性的力量有着温和的滋养效果，甚至能稍微驱散一些周围环境中弥漫的、无形的“锈蚀”法则场带来的压抑感。“这些余烬……很不寻常。它们似乎在自发地……‘灼烧’周围的‘锈蚀’概念？虽然效率极低，范围极小……”

“提灯客”没有骗他们。这里确实存在着与腐巢环境截然不同的、秩序侧的力量残余。

“快！把陆炎和艾丽西亚挪到余烬旁边去！”戴莉眼中燃起希望，她也能感觉到，自己那近乎干涸的净源之火，在靠近这些余烬时，竟然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活力！

众人立刻行动。阿虏小心地将陆炎放在一簇较大的、燃烧在断裂管道平台上的淡金色余烬旁。陆炎身体接触到那余烬散发的微光时，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动了一下，左眼窝周围那不正常的紫黑色纹路也似乎停止了扩散。戴莉则将医疗舱尽量靠近另一簇余烬，观察窗内艾丽西亚的脸色似乎也稍微好了一点点，虽然变化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众人也各自找了一小簇余烬靠近，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精神在这微光的照耀下，终于得到了一丝丝极其宝贵的喘息和抚慰。小松甚至拿出水壶，试着接了一点从头顶裂缝滴落的、经过余烬光芒“过滤”的冷凝水，喝下去后感觉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阴冷和恶心感减轻了不少。

“这里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鹿丸恢复了一些精神，阴影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探查这个废墟空间。“余烬的光芒范围有限，而且我能感觉到，周围那庞大的‘锈蚀’法则场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压迫、侵蚀着这些余烬。它们就像黑暗大海中的孤岛，随时可能被淹没。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提灯客’说的‘通往上层残骸之径’，或者……找到更多关于这里的信息。”

他的阴影向废墟深处延伸。很快，在一个相对空旷、由几面半倒塌的金属墙壁围成的角落里，阴影发现了异常——那里地面上堆积的灰尘和锈渣有明显被定期清理过的痕迹，角落里甚至还摆放着几个相对干净的、由某种耐腐蚀材料制成的小型容器，容器里装着一点点类似浓缩能量结晶或干燥苔藓的东西。墙壁上，有用尖锐物体刻下的、已经模糊不清的符号和简短记录，使用的是与“提灯客”相同的古老变体“序言文明”信息语。

鹿丸集中精神解读：

“……第……不知多少循环……余烬收集……稳定……西南角第三管道节点……”

“……警告：东区‘活性锈流’再次扩张……避让……”

“……‘光铸之民’踪迹……于北侧‘熔炉遗骸’附近再现……未接触……”

“……‘它’的‘目光’……似乎从未真正离开……薪火微光，亦在监视之下……”

“……坚守……直至……”

记录到此中断，后面的部分被一大片仿佛匆忙抹去的刮痕掩盖。

“光铸之民”？“它”的“目光”？“薪火微光，亦在监视之下”？

这些碎片信息透露出的内容，让鹿丸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看来，在这个腐巢深处的“安全区”，也并非绝对安全。有被称为“光铸之民”的存在（很可能就是“提灯客”那样的个体）活动，他们收集和维护这些“余烬”（薪火），但同时，也处于某种更高级别存在（很可能是“祂”或“盛宴”的某种机制）的监视之下。而他们这些外来者，尤其是身负“变量”和“源质之种”的陆炎，一旦暴露，很可能会引来更加直接的“关注”甚至“修剪”。

“我们必须更加小心。”鹿丸将解读的信息分享给众人，“这里并非无主之地，而且很可能有‘眼睛’在看着。尽快恢复，然后寻找出路。”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靠在余烬旁的陆炎，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左眼虽然没有睁开，但眼窝处那灰、金、暗金三色交织的混沌光芒却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与身旁那簇淡金色余烬的光芒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和交融！两股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蛇群般纠缠、撕咬，发出低沉的、仿佛金属扭曲和能量过载的嗡鸣！

“炎哥！”冯宝宝惊呼。

戴莉立刻想用净源之火干预，但她的火焰一靠近，就被那混乱的光芒场弹开，根本无法切入。阿虏也想上前，却被鹿丸用阴影拦住。

“别碰！他的力量本质和这些‘余烬’的秩序能量正在发生未知的相互作用！强行干预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冲突！”鹿丸急声道，阴影紧张地监测着能量变化。他能“看”到，陆炎左眼深处那枚濒临崩溃的【混沌龙骸之瞳】核心，在接触到余烬那精纯的秩序净化能量后，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狂暴和不稳定！仿佛一头受伤的凶兽，对任何试图接近、哪怕是带有善意的“秩序”力量，都报以最激烈的排斥和攻击！

而“源质之种”存储盒也在此刻微微震动，翠绿色的调和光芒试图溢出，却在陆炎体表那混乱的能量场和余烬光芒的双重干扰下，变得迟疑而微弱。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担心陆炎会在这内外冲突中彻底崩溃时，异变再生！

那簇与陆炎左眼力量冲突的淡金色余烬，其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小、却比周围光芒凝实数倍的金色火星，仿佛被陆炎混沌力量中的某种特质（或许是“序言之印”的残留波动，或许是“龙骸”的不朽气息）所吸引，竟然脱离了余烬主体，如同飞蛾扑火般，主动飘向了陆炎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