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继续2(1/2)

律帝医院妇产科住院医师秋敏荷,在她跟随杨硕亨教授的第十三个月,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她的教授会消失。

不是请假,不是调休,而是真正的消失。早上查房时还在,布置完工作后离开办公室,然后整整一天不见人影。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最紧急的手术呼叫也不应答。医院系统里他的状态显示“在岗”,但整个科室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一次发生时,秋敏荷以为教授只是临时有事。第二次,她开始担心。第三次,她尝试寻找,问遍了医院每个可能的地方:手术室、会议室、图书馆、天台,甚至停车场。一无所获。

杨硕亨就像一滴水,在每月固定的那几天,悄无声息地蒸发在医院的空气里。

这个月的“消失日”又到了。

早晨查房时,杨硕亨和往常一样,穿着熨烫平整的白大褂,眼镜后的眼睛平静无波。他听完夜班护士的汇报,又补充了几点注意事项,然后转向秋敏荷:

“今天下午三点,15床剖宫产,你主刀,我在旁边看着。”

“是,教授。”秋敏荷应道,心里却想:下午三点,那上午呢?您又要消失了吗?

果然,查房结束后,杨硕亨回到办公室,十分钟后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夹克。他对迎面走来的秋敏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电梯。

秋敏荷站在走廊上,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数字从妇产科所在的八楼一路向下。她的手指在口袋里握紧了手机——里面有几十条从未得到回复的信息,从最初的“教授您在哪里?”到后来的“患者有事找您”,再到最近的“至少让我知道您安全”。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作为住院医师,她没有立场质问教授的行踪;作为下属,她没有权利干涉上级的隐私;但作为……作为什么呢?作为那个被杨硕亨从众多申请者中选中,手把手教会如何接生第一个婴儿、如何做第一台剖宫产手术、如何在患者哭泣时保持冷静的人,她无法装作不在意。

“又在找硕亨?”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秋敏荷转头,看到心脏内科的金俊完教授端着咖啡走过来,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

“金教授。”秋敏荷鞠躬问好,“您知道杨教授去哪了吗?”

金俊完喝了口咖啡,看向电梯方向:“他又消失了?”

“嗯。每年三次,很有规律。第一次我以为是巧合,第二次我开始担心,第三次……我甚至去了天台。”秋敏荷的声音里带着挫败,“我怕他出什么事,但又不敢告诉别人,怕影响他的声誉。”

金俊完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希望被打扰?”

“我想过。”秋敏荷坦白,“但如果他需要帮助呢?如果他正处在危险中呢?教授他……他总是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着。我不要求知道全部,但至少让我知道他安全。”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金俊完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女孩对杨硕亨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普通下属的范畴。

“我去找兴文。”金俊完最终说,“你在这儿等着。”

第二部:知情者的犹豫

心脏外科办公室里,许兴文正在看一份手术方案。门被推开,金俊完走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硕亨又消失了。”金俊完直截了当地说。

许兴文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这个月是几号来着?”

“今天。秋敏荷那孩子快急疯了,满医院找他。”金俊完在对面坐下,“我们要不要告诉她?”

许兴文沉默了很久。窗外,首尔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他想起很多年前,杨硕亨刚从美国回来时的样子——那个曾经开朗爱笑的医科大才子,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总有一层散不去的阴霾。

“你知道硕亨为什么每年都会消失几天吗?”金俊完问。

许兴文点点头:“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秋敏荷?她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的人。”

“因为那是硕亨的伤口。”许兴文轻声说,“有些伤口,人宁愿自己捂着疼,也不愿意暴露在别人面前。即使那个‘别人’是出于关心。”

金俊完叹了口气:“但秋敏荷是真的担心他。我看得出来,她对硕亨的感情不只是尊敬。而且……”他顿了顿,“硕亨也需要有人拉他一把。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只会越陷越深。”

两人都沉默了。办公室里只有墙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你觉得硕亨会怪我们多管闲事吗?”许兴文问。

“可能会。”金俊完诚实地说,“但有时候,朋友就是要在对方不愿意的时候,也要拉他一把。即使会被讨厌,即使会被推开。”

许兴文看着窗外,雨开始下了,细细密密的,很快打湿了玻璃。他想起杨硕亨妹妹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雨。硕亨站在墓前,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湿全身,仿佛希望这场雨能冲走什么,或者掩盖什么。

“走吧。”许兴文站起身,“我去找秋敏荷。”

第三部:通往真相的车程

妇产科护士站旁,秋敏荷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许兴文走过来,她眼睛一亮。

“许教授!您知道杨教授在哪吗?”

许兴文看着她,这个年轻的住院医师眼睛里有红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好。她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杨硕亨的号码——已拨出十七次,全部未接。

“走吧。”许兴文简单地说,“我带你去找你的杨教授。”

秋敏荷愣住了:“现在?可是下午还有手术……”

“手术可以调整。有些事,不能等。”许兴文转身走向电梯,“跟不跟来,你自己决定。”

秋敏荷只犹豫了一秒,就快步跟上。

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场时,雨下得更大了。雨刷器左右摆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清晰的扇形。车内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引擎声。

“许教授,”秋敏荷终于忍不住开口,“杨教授他……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消失?他是生病了吗?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许兴文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雨水在车窗上流淌,像眼泪一样。

“秋医生,”他缓缓开口,“你知道硕亨有个妹妹吗?”

秋敏荷愣住了:“妹妹?杨教授从来没提过。”

“嗯,他很少提。因为她已经去世了。”许兴文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藏着深深的悲伤,“七年前,一场车祸。硕亨当时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做访问学者,接到消息后立刻飞回来,但还是没赶上最后一面。”

秋敏荷捂住嘴,眼睛瞬间红了。

“那个妹妹叫杨秀雅,比硕亨小五岁,是个钢琴老师。”许兴文继续说,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很温柔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硕亨特别疼她,即使在美国,也每天跟她视频,给她寄各种礼物。”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雨幕中的首尔渐渐远去。他们要去的方向是郊区。

“车祸是意外,对方酒驾。秀雅当场死亡。”许兴文的声音低了下来,“硕亨从美国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放弃了留在美国的机会,回到韩国,来到律帝医院。有人说他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其实……他是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秋敏荷声音颤抖,“那又不是他的错。”

“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留在韩国,如果那天他开车送妹妹,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许兴文苦笑,“理智上他知道这是不合理的想法,但情感上,他无法摆脱这种愧疚。尤其是每年秀雅的生日、忌日,还有他们小时候约定‘永远要做彼此后盾’的那天,他会彻底消失,去一个地方。”

秋敏荷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雨中的世界模糊不清,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他要待多久?”她轻声问。

“三天。”许兴文说,“每年三次,每次三天。第一天只是坐着,不说话;第二天会带一些秀雅喜欢的东西去;第三天……他会和她说一些话,关于这一年发生的事,关于医院,关于生活。”

“他一个人吗?”

“一直是一个人。”许兴文说,“我们——我、翊晙、俊完、颂华、正原——曾经想陪他,但他拒绝了。他说那是他和妹妹的时间,不需要别人打扰。”

车子下了高速,拐进一条小路。两旁的树木在雨中显得格外苍翠,但也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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