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面具匠人,替身之痣(1/2)
铜钉的余温早已散尽,慕清绾指尖仍压着案上宫城图。银针插在枯井标记处,针尾微颤,映出她眼底一道冷光。她未动,也不曾合眼。四更鼓声沉入地砖缝隙,窗外灰烬被风卷起,又落下。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梅花纹刻得极深,边缘磨得发亮。这是寒梅离去前留下的暗记,唯一能唤回他的信物。她将铜钉递予秋棠,声音低而稳:“送去北垣第七哨旧址,交给守夜人,只说——‘断剑归鞘’。”
秋棠点头,裹紧衣襟,悄无声息退下。
慕清绾转身,掀开内室角落的旧柜,拖出一只铁匣。匣面锈迹斑斑,锁孔却异常光滑,显是常开。她以指腹抹过锁芯,沾了一层细灰般的药粉——那是白芷留下的蛊尘,遇活人气息会微微泛青。昨夜西角楼来人若非死物,必留下痕迹。
她不动声色,将铁匣推回原位。
三更将近,院外传来窸窣响动。不是脚步,是重物压着枯草匍匐前行的声音。紧接着,后墙狗洞处泥土松动,一人背负另一人,自窄洞爬入。当先者黑袍覆体,肩甲有焦痕,正是寒梅;其背上老者白发如雪,面色青灰,唇角渗血,气息几不可察。
寒梅将老人平放在地,单膝跪下:“匠人带到了。他在义庄藏了三个月,靠吃纸灰续命,今晨被人发现踪迹,我截下追杀者时,他已重伤垂危。”
慕清绾蹲下,伸手探其鼻息。一丝游气,如蛛丝悬空。她抽出玉簪,轻轻一划指尖,血珠滴落,正中老人口唇。
血入喉,老人猛然抽搐,双眼骤睁。瞳孔涣散,却似认出了什么,喉咙里挤出沙哑音节:“……玥……”
“是谁让你做面具的?”慕清绾问,语速不急,字字清晰。
老人喘息,咳出一口黑血,颤抖的手抬起,蘸血在地面划了个“玥”字,与冷宫拾得的烧纸残片一模一样。他嘴唇哆嗦:“长公主……三年前……派人来……要一副脸……和那侍女一模一样……连痣……都不能差……”
慕清绾眼神一凝。
“她说……右眼角那颗痣……是胎记……必须复刻……不能偏移半分……”老人喘得厉害,每说一句,胸口便剧烈起伏,“他们用活蚕皮贴在脸上……能随肌肉动……不是假的……是‘人皮替’……南疆秘法……取自活人脸皮……养在药瓮里……七日成型……”
话至此处,他忽然瞪大眼睛,仿佛看见什么恐怖之物,双手猛抓胸口:“她会知道……她说过……谁泄密……魂被蛊虫啃尽……”
慕清绾迅速按住他手腕,凤冠碎片贴于其脉门。一股暖流渗入,老人呼吸稍稳,眼神清明了些。
“谁验收的?”她再问。
“……沈婕妤身边的嬷嬷……每月初七送药来……换一次皮……”老人艰难抬手,指向自己右眼角,“就在这儿……贴着……像真的……可它是活的……会动……”
他挣扎着坐起,目光扫过案上炭笔,伸手去抓。慕清绾递过纸笔,他颤抖着画下一枚痣,位置精准,边缘略带弧度,像是天生生长。
“这儿……”他用指甲点着纸面,“不能错……错了就会被换掉……之前做过三个……都不够像……都被杀了……我是最后一个……”
笔尖一顿,墨线拖出长长一道。
他仰头,喉咙咯咯作响,双目翻白,最后一口气散在空中。
慕清绾握紧那张炭画,纸面尚带余温。她盯着那颗痣,久久不语。不是巧合,不是偶然。长公主早就在布局,替身不止一个,而是层层嵌套,随时替换。沈婕妤身边那个右眼角有痣的侍女,根本不是真身,而是早已准备好的棋子。
她缓缓起身,将炭画折好,夹入《毒经》残卷。书页间已有数道批注,皆为白芷所留,此刻多了一张新纸,上面绘着一颗痣,旁注小字:“右眼角,距眼尾三分,椭圆,微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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