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湟水聚首(1/2)

一路走来

第十一章 湟水聚首

西宁卫的阳光刚漫过湟水的河面时,范桂荣正指挥着雇工将最后一批绸缎搬进新铺的库房。长子范继祖抱着账册,在一旁核对着数目,二十岁的小伙眉眼间已有了几分父亲的沉稳;侄子范庆丰则带着几个力夫,将一峰峰骆驼牵进后院的牲口棚,他比范继祖大三岁,是范世忠的长子,在迁徙路上便显露出利落的身手,此刻额角的汗珠映着日光,更添了几分英气。

“爹,西宁卫指挥使张大人派来的文书到了,说跟藏族部落的互市文书批下来了。”范继祖拿着一张盖着红印的纸跑过来,脸上难掩兴奋。

范桂荣接过文书,指尖划过“范记商栈”四个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从宁夏府到西宁卫,全家几十口人走了近两个月,如今总算在这片高原上扎下根来——三进的宅院虽不如宁夏老宅气派,却也青砖黛瓦,足够容纳老小;临街的铺面重新挂起了招牌,主营茶叶、丝绸,兼做皮毛中转,生意虽远不及在宁夏边境时兴隆,每日进项却足够支撑家用,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中原的烽火,耳畔只有牧人的歌声和湟水的涛声。

他转身走进后院新建的祠堂,神龛中央,那块传承了九代的槐木牌静静躺在锦盒里,牌面的纹路在酥油灯光下若隐若现。想起路过西天王母道场时的离奇经历,范桂荣至今心有余悸,却也多了份敬畏——这槐木牌绝非凡物,定是范家的护佑。他对着牌位深深一揖:“列祖列宗,孙儿桂荣带着家人到西宁了,求您老们继续护着范家,平平安安。”

消范桂荣给的家书传到宁夏府,范启和范承在灯下细读了好几遍。范桂荣在信里详述了西王母道场的奇遇,说槐木牌显灵,竟映出玄鸟虚影,还提了西宁卫的安稳,邀他们若有机会便来团聚。

“好小子,竟有这等奇遇!”范承拍着桌子,眼里闪着光,“这木牌跟着咱范家快两百年,总算显了灵!”

范启却盯着信里“西宁安稳”四个字,眉头渐渐舒展:“桂荣在那边立住了脚,是好事。承弟,你得去一趟。”

范承一愣:“我去?”

“你不去谁去?”范启咳嗽两声,指节因常年握刀而有些变形,“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经不起折腾了。世忠马上要随军出征,宁夏府这边迟早不稳。你去西宁,帮着桂荣把家撑起来,族里的老小,总得有个稳妥的去处。”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断。三日后,范承便带着几个贴心的老仆,踏上了前往西宁的路。范启站在城门口相送,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尘土里,突然觉得眼角发潮。

送走范承,范启便开始为范世忠准备行装。儿子即将随军奔赴抗击后金的前线,他本想跟着去,哪怕在军帐里递个话、算个账也好。可试着跨上战马时,却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摔下来。军医诊脉后直摇头:“老将军,您这身子骨,经不起疆场颠簸了。”

范启望着自己枯瘦的手,终究认了老。送范世忠出征那天,他把自己当年的佩刀解下来给他挂上:“拿着,这刀是当年是爹的胆,如今再做你的魄。你爷爷当年在山海关守过城,你去了那边,替我看看……看看咱范家的脚印还在不在。”

范世忠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声音洪亮:“爹放心,儿子定不负您所托!也一定平安回来!”

宁夏府的宅院,自此便只剩范启和几个老仆。空荡荡的正厅里,只有那杆范世忠留下的长枪靠墙立着,风从窗棂钻进来,吹得枪缨微微晃动,更显清冷。范启每日的事,就是坐在廊下晒太阳,打听着西宁的情况,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可等来的,却是接二连三的败讯。

范世忠率军抵达关外时,正赶上后金铁骑猛攻锦州。明军虽装备了最先进的火器,却挡不住后金骑兵悍不畏死的冲锋——他们像黑压压的潮水,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涌,弓箭如雨,马刀如林,明军的火器刚打完一轮,对方就已冲到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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