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贺兰军声(2/2)
万历三十年,范昌也从大同迁到了宁夏。看着儿子们在贺兰山下闯出的局面,他常拄着拐杖站在城头,望着贺兰山的雪,对范启、范承说:“咱范家从洪洞逃荒,到塞北军垦,再到今天,靠的不是运气,是‘守’与‘活’——守得住本分,活得开路子。”
此时的范家,已不再是单门独户,而是军政商皆有涉猎的大家族。府中不仅有军职在身的子弟,有经营商栈的掌柜,还有与世家通婚的女眷,隐隐有了世家气象。那块槐木牌被供奉在祠堂正中,牌面的纹路在香火中若隐若现,像是在护佑着这一脉子孙。
平静的日子在万历末年被打破。缅甸东吁王朝入侵云南,朝廷下令调边军入滇参战,史称“明缅战争”。宁夏镇也接到调令,范启作为前卫参将,奉命率部出征。
出征前,范启在祠堂祭拜,将槐木牌系在腰间。长子范世忠已十五岁,跟着他在军中历练,握着父亲的手说:“爹,您一定要回来,我还等着您教我摆‘八阵图’呢。”
范启摸了摸儿子的头,又看了看弟弟范承——范承已将商栈交给儿子打理,正忙着为大军筹备粮草。“家里,就拜托你了。”
范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放心,我在宁夏守着,等你凯旋。”
万历三十四年秋,范启率领的宁夏镇援军抵达云南前线。缅军善使大象阵,官军初战不利,连折几员将领。范启临危不乱,在帐中铺开地图,冷眼观瞧上面纵横交错的标记。
“有了!”他眼前一亮,大象虽猛,却怕陡坡和陷阱。他连夜献策,让官军佯装败退,将缅军引入预设的山谷,在两侧陡坡上滚石、放箭,谷底挖陷阱,果然大破大象阵,斩杀缅军数千。
此战后,在岳父的能量加持和自己的军功累积之下,范启升任副总兵,继续在云南指挥作战。他在滇西丛林里与缅军周旋了三年,大小战役数十场,槐木牌多次预警,助他躲过埋伏、寻得战机。
万历三十七年,明缅战争结束,官军收复失地。范启班师回朝,路过贵州时,收到弟弟的家书,说父亲范昌已于去年冬天安详离世,临终前一直念叨着“启儿要平安回来”。
范启在驿站里对着宁夏方向,长跪不起,泪湿战袍。他知道,父亲是带着欣慰走的——范家在宁夏的根基已稳,而他,没辜负父亲的期望。
归途中,他路过长江,望着滚滚江水,突然想起洪洞的大槐树、大同的桑干河、宁夏的黄河。范家的根,从北方的黄土里,一路延伸到南方的丛林,又将随着他的脚步,扎回贺兰山下。
而那块历经九代风雨的槐木牌,在他腰间轻轻发烫,像是在说:无论走多远,守土护民的本分不能忘,兄弟同心的情谊不能断。范家的故事,还要在这大明的疆土上,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