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关城将星(2/2)

范昌知道老教谕指的是槐木牌。他把木牌碎片贴身藏好,跟着赴前线的队伍离开了山海关。

前线的肃杀远超书本描述。他被分到先锋营,跟着参将王锐历练。王锐是员猛将,性子急躁,起初见他年纪轻轻,又是书院出来的“文弱书生”,并不看重。

可没过多久,王锐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一次,先锋营追击一股溃逃的蒙古兵,追到一处峡谷,王锐正要下令进军,范昌突然拦住他:“参将,峡谷两侧山壁陡峭,恐有埋伏。”

王锐皱眉:“不过是些残兵,何来埋伏?”

范昌指着峡谷入口的几块石头:“您看那石头的摆放,看似杂乱,实则隐隐成阵,是蒙古人常用的‘绊马阵’。而且……”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牌,碎片有些发凉,“我总觉得这峡谷里的气不对劲,像憋着股杀气。”

王锐将信将疑,派了几个探兵进去,果然在峡谷深处发现了埋伏的蒙古兵,足有上千人。若贸然进入,必中圈套。

“好小子!”王锐拍着范昌的肩膀,又惊又喜,“你这双眼睛,比探马还灵!”

范昌没说,是槐木牌的凉意提醒了他——每次靠近险地,木牌都会变得冰凉,像在预警。

之后的几次小战,范昌总能提前预判敌军动向。蒙古人想夜袭,他凭着木牌在夜里发烫的异状,提前让士兵做好防备;敌军想绕后偷袭粮道,他根据木牌指引的“气脉走向”,算出对方必经的山道,设下伏兵,缴获了大批粮草。

有次战役,王锐被俺答汗的主力围困在一座小山,眼看就要弹尽粮绝,范昌却指着山后的一道绝壁说:“从这里突围!绝壁上有处裂缝,能容一人通过,是蒙古人防守的盲区。”

王锐不信:“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范昌指着在月光下从后山飞出的一群蝙蝠:“是它告诉我的。”

王锐虽觉不可思议,却选择相信他。果然,士兵们从那道裂缝突围,竟真的绕到了蒙古兵的侧翼,配合援军两面夹击,一举击溃了敌军。

此战后,王锐亲自向总兵官举荐范昌:“此子虽年少,却有鬼神莫测之机,若能重用,必为我大明栋梁!”

总兵官召见范昌,见他谈吐不凡,对边镇防务的见解鞭辟入里,当即破格提拔他为先锋营见习军师,虽无实权,却能参与军机要务。

范昌站在军营的帅帐前,望着远处连绵的烽火台,怀里的槐木牌微微发烫。他想起了爷爷范继业临终的嘱托,想起了父亲范景在账房里低头拨算盘的身影,想起了叔叔范泰战死的宣府卫城墙。

他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是范家几代人用鲜血铺就的。从洪洞县的逃难兄弟,到塞北军垦的祖辈,从宣府卫的商战到山海关的书院,范家的根,终于在他这里,长出了新的枝芽——不再只是守土的军户,也不是逐利的商人,而是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才。

晚风掠过军营的旗帜,发出“猎猎”声响。范昌握紧了拳头,怀里的木牌碎片像是与他的心跳共振。他知道,属于范家的故事,正在这烽火连天的边境上,书写着新的篇章。而那半块槐木牌,会像祖辈的眼睛,看着他如何带着范家的荣光,在这大明的疆土上,走出更辽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