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剑冢秘境（1/2）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

这半个月，天剑峰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林凡将精力完全投入到了最后的准备中。地火殿的刁难，暂时被他以“核查旧账，按宗门法度办事”为名，顶了回去，但炎烈临走前那阴狠的眼神，让他知道此事绝不善了。厚土峰、地火殿，乃至可能隐藏在更深处、与幽殿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影子，都如同悬在头顶的阴云。

他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浪费精力过多纠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皆为空谈。当务之急，是在剑冢秘境开启前，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并尽可能提升实力。

静室之内，林凡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三样物事。

左手边，是那枚蕴含覆海真君水行感悟与一丝“统御万水”本源的“玄水龙鳞”，蓝光流转，水汽氤氲，隐约有波涛之声。

右手边，是宗主所赐、蕴含青云宗历代剑道先辈剑意精髓的“悟剑石”，灰白石身，剑意内蕴，锋芒暗藏。

中央，则是他自身温养多年的本命飞剑“流云”，剑身澄澈，此刻却隐隐有混沌、暗金、幽蓝、灰白四种光泽交替流转，那是太虚、金、水、寂灭等多种道韵初步交融的体现，剑鸣清越，灵性愈发充沛。

“太虚为基，化生万法。金主锋锐，水主变化，寂灭主终焉……万般道则，皆可为剑。”林凡闭目凝神，心神沉入三者之中。他并非要强行融合三种外物，而是以自身太虚金丹为熔炉，以悟剑石中万千剑意为薪柴，以玄水龙鳞的水行感悟为调和，淬炼、打磨、完善自己的剑心与剑道。

玄水龙鳞中那浩瀚、包容、变化无穷的水行意境，与太虚的“包容化生”隐隐相合，让他对“势”的运用更加圆转如意，剑意不再仅有破灭一切的刚猛，更添了几分“润物无声”、“无孔不入”的柔韧与渗透。悟剑石中无数先辈的剑道烙印，或凌厉，或厚重，或轻灵，或诡谲，被他以太虚之力包容、解析、汲取其中精华，融入自身剑道体系，使得太虚剑意更加凝练、纯粹，仿佛百炼精钢，去芜存菁。

而流云剑，则在主人心神的温养与道韵的浸润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剑身更加通透，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剑鸣之中，隐隐有风雷之声、波涛之响、金铁之音交替，最终归于一种混沌的寂静。它不再仅仅是一柄锋利的飞剑，更像是一个延伸的道胎，承载着林凡不断演化的剑道感悟。

这一日，静室之中，林凡周身气息忽然敛去，返璞归真。下一瞬，他睁开双眼，眸中并无剑光四射，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仿佛蕴含无穷星空。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并未催动真元，只是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前方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中分开，留下一道极细、极淡、仿佛错觉般的灰色痕迹，痕迹边缘，有细密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扩散，随即又悄然合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若有元婴大能在此，定能看出，这一指划过的轨迹，空间的细微结构都发生了一丝极短暂的、玄妙的变化，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抚平、切开、又弥合。这是对“势”的领悟，已触摸到“意”的边缘，距离凝聚“剑意化形”，只差临门一脚。

“剑冢秘境……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林凡收指，低声自语。他感觉到，自己的剑道已到了一个瓶颈，需要外界的刺激，需要更高层次的磨砺，需要与更强大的剑意碰撞，才能彻底突破，凝聚出独属于他的、真正的“太虚剑意”！

恰在此时，腰间传讯玉符震动，宗主青云真人的声音响起：“林凡，剑冢秘境，三日后子时开启，于主峰‘悟剑崖’前集合，勿要迟到。”

“终于来了。”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长身而起。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如深潭古井，唯有眸底深处，剑意潜藏，引而不发。

三日转瞬即逝。

子夜，月华如水，洒在青云宗主峰后山，一处名为“悟剑崖”的险峻所在。崖高千仞，如被一剑削成，光滑如镜，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崖壁上，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剑痕，有新有旧，有的凌厉无匹，有的圆融如意，有的沧桑古朴，每一道都仿佛蕴含着一段剑道传奇，一股不屈剑意。此地，正是青云宗历代剑道高手，悟剑、试剑、留痕之地，亦是剑冢秘境的入口所在。

此时，崖前已聚集了十数人。除了宗主青云真人、玄胤真人、静虚师太等数位宗门宿老外，还有六名年轻弟子。这六人，便是此次获得进入剑冢秘境资格的青云宗新一代翘楚。

林凡站在其中，神色平静。他目光扫过，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厚土峰石破天，气息沉凝如山，比宗门大比时更显厚重，显然也有精进；玉女峰冷凝霜，依旧清冷如雪，但周身寒意更甚，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冰剑；还有三位，分别是天工峰的真传墨轩，擅长炼器与阵法，气息沉稳；丹鼎峰的真传柳依依，一身药香，笑容温婉，但眼神灵动；以及一位气质孤傲、背负长剑的执法殿弟子厉锋，剑意凛然，锋芒毕露。加上林凡，正好六人。

这六人，代表了青云宗新一代金丹期弟子的最高战力与潜力，也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青云真人目光扫过六人，沉声道：“剑冢秘境，乃我青云宗立宗根本之一，内蕴无数前辈剑道感悟、传承遗刻，亦有凶险剑意、天然禁制，更可能有前辈遗留的法宝、剑胚。机缘与风险并存。入内之后，各凭缘法，切忌自相残杀。一月之后，秘境之力会将尔等自动传出。能否有所得，能否活着出来，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弟子谨记！”六人齐声应道。

青云真人不再多言，与玄胤、静虚等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打出数道法诀。刹那间，悟剑崖上那些古老剑痕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动、汇聚，最终在崖壁中心，形成一道旋转的、深邃的、仿佛由无数剑光凝聚而成的光门。光门内部，剑气森然，隐约可见山川大地、断剑残骸的虚影，一股苍茫、古老、锋锐无匹的气息扑面而来。

“秘境已开，速入！”青云真人喝道。

六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身形化作六道流光，依次投入那剑光门户之中，消失不见。

进入光门的刹那，林凡只觉天旋地转，周身被无数锋锐的气息包裹、切割，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他连忙运转太虚真元护体，流云剑自主护主，发出清越剑鸣，将袭来的散乱剑意弹开。数息之后，脚下一实，已然脚踏实地。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截然不同。

这是一片荒凉、古老、破碎的世界。天空是永恒的灰暗，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无数道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剑光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道经久不散的剑痕。大地是暗红色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与裂缝，仿佛被无数柄巨剑劈砍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近乎实质的剑气与剑意，有的凌厉，有的厚重，有的诡异，有的悲凉……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进入者呼吸都为之一窒。

举目四望，远处是连绵的、仿佛被斩断的山脉，近处是散落的、巨大如山的断剑残骸，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更远处，隐约可见几座孤峰，峰顶有冲霄剑气，直刺苍穹，显然有强大的剑意或传承遗留。

“好一处剑之墓地，剑之世界！”林凡心中震撼。此地剑气之浓郁，剑意之驳杂，远超外界想象。对剑修而言，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若能在此感悟契合自身的剑意，必能突飞猛进；但若被杂乱剑意侵蚀，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神魂崩溃，身死道消。

他尝试感应了一下，发现此地对神识压制极大，只能探查周身百丈范围。而且，似乎有某种规则，将进入者随机传送到了秘境的不同位置。石破天、冷凝霜等人，皆已不见踪影。

“也好，各凭机缘。”林凡定了定神，选定一个剑气相对平和、但隐隐有浩然之意传来的方向，迈步前行。他运转太虚之力，小心翼翼地吸收、解析着空气中散逸的剑意碎片，丰富自身的剑道感悟。流云剑在他身周缓缓盘旋，发出愉悦的轻鸣，仿佛游子归乡。

前行不过数里，前方出现一片残破的石林。石林由无数巨大的、断裂的石剑组成，高矮不一，姿态各异，仿佛一片剑的墓碑。石林中央，插着一柄通体漆黑、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战意的断剑。断剑上空，隐隐有无数道虚幻的剑影在飞舞、碰撞，演绎着一式式精妙绝伦、却又惨烈无比的剑法。

“这是一处古战场残影，蕴含了某种战意不屈的剑道传承。”林凡心中明了。他尝试靠近，立刻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战意冲击心神，眼前仿佛出现了千军万马厮杀、剑光纵横的幻象。他紧守心神，以太虚剑意抵御，同时仔细观摩那些剑影的轨迹。

“战天斗地，宁折不弯……可惜，与我的道不尽相同。”林凡观摩片刻，略有所得，但感觉并非最适合自己的路。他对着那柄黑色断剑微微颔首，以示敬意，然后绕过石林，继续前行。

接下来数日，林凡如同一个孤独的旅人，在这片剑之荒原中跋涉。他见识了各种奇异的剑道遗存：有插在火山口、日夜被地火淬炼、散发着焚天煮海之意的赤红巨剑；有沉在寒潭之底、万年冰封、剑意却凌厉刺骨的冰蓝长剑虚影；有深埋地底、仅露出一截剑柄、却引动地脉之力的土黄石剑；更有漂浮在半空、虚实不定、蕴含空间切割之意的银色剑光……

每一处，都是一种剑道的体现，都蕴含着前辈高人的智慧与意志。林凡一一观摩，感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入自身的太虚剑道体系。他的剑心愈发通透，对“剑”的理解愈发深刻。太虚剑意也在这不断的吸收、碰撞、淬炼中，愈发凝练、纯粹，隐隐有凝聚成形的征兆。

这一日，他来到一处奇异的所在。这里没有冲霄的剑气，没有显眼的遗刻，只有一片方圆百丈、寸草不生的平地。平地中央，插着一柄剑。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残破的青铜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