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感应(1/2)

寅时三刻,紫宸殿。

萧玄猛地从龙榻上坐起,额间已是一片冷汗,寝衣的后背也被冷汗浸湿,紧贴着皮肤。

“陛下?”

值夜的高德胜慌忙掌灯趋近。

萧玄抬手制止了他的询问,只是抚着心口,那里传来一阵阵空洞而尖锐的抽痛,……仿佛生命里某块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剜走、鲜血淋漓却找不到伤口的虚无感。

自沈沐随军北上,驰援北戎,已过去半月有余。

这月余,对萧玄而言,是另一种煎熬。

他放他走了,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安,还是在沈沐那双盛满对另一个人急切恳求的眼睛面前,点了头。

可那画面却成了扎在他心头的刺——沈沐从未那样看过他,那般急切,那般破碎,仿佛将所有的重量与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句“救他”上。

每每想起,心口便是一阵闷痛,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恼意与……更深的自嘲。

他气沈沐为旁人如此不顾一切,更气自己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旁人如此。

人虽在京城,心却早已系在北境。

每一次军报传来,他都要先问是否有沈沐的消息,既盼着他平安,又隐晦地想知道,他是否还在为那个人焦灼;

每一次边关风雪骤起的夜里,他都会无端惊醒,仿佛能听到远方战马的嘶鸣与刀剑的碰撞,然后便再也无法入眠,独自对着虚空,品尝那份混杂着担忧与涩意的寂静。

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批阅奏折时时常望着御书房那扇沈沐常站的窗户出神,眼神复杂;

用膳时,会下意识将某道菜挪到对面空位前,仿佛那人还会坐在那里,安静地进食,随即又抿紧唇,动作生硬地收回;

深夜独处,龙榻空旷冰冷,怀里缺失的重量和温度,比“焚情蛊”的隐痛更清晰、更磨人。

他开始频繁地摩挲沈沐临走前,无意间落在案头的一枚温润卵石,那是那人偶尔沉思时会捏在指尖把玩的东西。

指尖抚过光滑的石面,触感微凉,却仿佛能勾起那人低眉沉思的侧影,以及……那双为别人而红、却从未为他流露出同等程度脆弱与哀求的眼眸。

朝臣们隐约察觉帝王心情沉郁,却只以为是北境战事焦灼之故。

唯有高德胜等近侍知道,陛下眼底深处那日益累积的焦灼与阴郁,与千里之外那个清瘦的身影息息相关。

而此刻,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股一直潜藏的不安与隐隐的恐惧,终于凝聚成了实质的、尖锐的剧痛,将他从浅眠中狠狠刺醒。

这痛楚来得毫无缘由,却猛烈得让他灵魂震颤。

他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一切光亮,仿佛预兆着什么不祥。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惊悸感,如同最深的寒潭之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沈沐……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他紧紧抓住身下冰凉滑腻的锦缎,力道大得骨节泛白。

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不是战阵之上的明刀明枪,而是某种更阴诡、更难以防范的东西。这种灵魂被骤然拉扯、重要之物即将永久失去的恐慌,是如此清晰而尖锐,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高德胜。”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不容错辨的紧绷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老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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