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刀道新悟(1/2)

杜守拙的手还按在断锋刀柄上。

他坐在蒲团上,脊背挺直,眼睛盯着桌上的地图。炭笔刚补的标记还没干,陈默尘的指节从纸面划过,留下一道浅痕。屋内佛珠声停了,油灯灯芯爆了个小响。

陈默尘抬头看他。

“你昨夜那一拍,是试探我,还是试探你自己?”

杜守拙没动。手掌贴着刀鞘的铜钉,一颗颗数过去。三更时他出掌,激起雪尘,师父只偏头避让。那不是输,也不是赢。那是看穿。

他开口:“我在等一个机会。”

“那你现在等到了?”陈默尘问。

“你让我动了手。”

“我是动了手。”陈默尘站起身,走向墙角,“可你那一掌,是为了让我动,还是为了证明你已经能掌控局面?”

他取下铁刀,没有拔刀,只是用拇指抹过刀脊。铁锈混着旧血,在刀面上留下一条暗线。

“刀不杀人,人杀人。”他说,“你若一心只想砍他脑袋,你的刀早就在路上断了。”

杜守拙低头。左手腕上的刺青露出来,“守”字边缘有些发红,像是被体温烫过。他想起密室里那股热流,想起自己不再靠一口气往前冲。他也想起姐姐被关十年,想起村口烧焦的老屋。

陈默尘把铁刀横放在桌上,压住地图一角。

“我年轻时追杀过一个人。”他说,“他在山南屠了一村,我追了三个月。找到他时,他在破庙里煮石头吃,嘴里念着他娘的名字。我问他为什么杀人,他说他娘死前最后一口饭是别人施舍的,他想抢一碗热汤,结果抢成了血案。”

杜守拙的手指蜷了一下。

“我杀了他。”陈默尘说,“但我走出庙门时,膝盖软了。我不是为杀了他而悔,是为追了他三个月才动手而悔。我本可以在第一月就拦下他,可我非要亲眼看他作恶到极点,才觉得出手有理。”

他看向杜守拙。

“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那时的我。眼里只有仇,心里只装得下恨。可你忘了——你第一次学刀,是为了什么?”

杜守拙闭眼。

雪地。十岁。他摔进沟里,刀脱手飞出。师父走过来,伸手拉他,说:“刀不怕慢,怕的是心乱。”

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

他睁开眼,看着桌上的半块铜锁。金属表面有些发亮,像是被人反复摩挲。他把它拿起来,贴在额前。温的。不是火烤的,是贴身带出来的温度。

“你来找我。”陈默尘说,“不只是要一个计划。”

杜守拙点头。

“你要确认这条路走得对不对。”

他又点头。

“现在你知道了。”陈默尘声音低下去,“你可以为她而战,但不能为恨而亡。”

杜守拙把铜锁收回怀里,正对胸口的位置。然后他起身,解下断锋刀,放在桌上,和铁刀并排。

他走出禅房。

院中积雪未扫,檐下冰棱垂着,最长的一根快触到地面。他站在院子中央,闭眼。

风从东边来,带着山外的气息。他听见冰裂的轻响,听见远处鸟翅掠过树梢。他的呼吸变慢,左臂旧伤处微微发热,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流动。

陈默尘跟出来,站在门边。

“练一遍‘断流斩’。”他说,“第一式。”

杜守拙没动。

他知道这招。十二年前第一天学刀,师父教的就是这一式。刀起,斜劈,力贯肩臂,落地时雪分两半。那时他追求快,追求狠,每一刀都像要把地面劈开。

现在不行。

他试着放慢动作,抬手,拔刀。刀身出鞘一半就卡住。不是锈了,是他不敢用力。左臂旧伤隐隐发胀,像是在抗拒这种柔和的发力方式。

“你还在想着怎么砍倒他。”陈默尘说,“可这一刀,不是为了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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