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大幸(2/2)

?欲言又止,他微微抿了抿唇,将所有未尽的言语、所有的不舍与遗憾,都敛于这无声的动作之中。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最朴素、也最沉重的两个字。

?「珍重。」

?景元站在原地,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

?忌炎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的笑容,然后决然转身,一步步走向那片朦胧的水色,身影逐渐被鳞渊境的雾气吞没,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景元依然没有动。

?只是在那身影彻底消失的瞬间,一直笔挺的脊背终于佝偻了一分。

……

?屏幕上的光芒并未随着忌炎的身影消失在鳞渊境而立刻暗去。它如同一声悠长的叹息,缓缓流转,映照出景元独自回到那间承载了最后十日记忆的居所。

?室内的一切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气息。景元开始沉默地整理忌炎的「遗物」。持明轮回,赤条条来去,不会带走任何东西,但总会留下很多东西,证明其曾经存在。

?他收起那件被雨水打湿后烘干、却似乎依旧带着湿意的青色外袍,将案几上用到一半的墨锭仔细收好,再把棋盘上那局永远无法下完的残局用绸布轻轻覆盖。每一样物品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碎片,却怎么也拼不出那一个身影。

?然而,他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那只总是蜷缩在忌炎身边、有着青灰色眼睛的黑猫——阿月。

?正如它毫无缘由地来,它毫无征兆地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陪伴那个人走过最后一段路,使命完成,便归于虚无。

?景元站在空旷的庭院中,望着昔日阿月最喜欢晒太阳的那个角落,而后缓缓抬起头,睁着眼,深呼吸。

?似乎只要这样,眼泪就不会落下来了。

?屏幕上的景象逐渐拉远,展现出景元私宅的全貌,以及其不远处那座已然空置的,属于夜归统领的宅邸。

?五百步的距离,在此刻,遥远得如同天堑。

?画面最终定格在景元独自立于廊下的背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射在空寂的庭院中。

「观测记录《凌风逐野》,至此,彻底终结。」

「感谢各位观测者的见证。」

屏幕的光芒终于完全熄灭,回归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