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束发(2/2)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忌炎听懂了。
?他的长睫微微一颤,没有再说话。
“……唉。”
深呼吸,缓吐气,只是那股沉郁在心头的闷依旧散不掉。
瓦尔特低下头,推了推眼镜,一刹那反射出来的白光遮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屏幕上的光影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迟滞的重量,聚焦于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
?忌炎坐在镜前,正准备如常束起那标志性的青色马尾,只是连日来的精力流逝让他抬手间的动作都比往日迟缓了些许,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凝滞。
?而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了他正准备拢起长发的手背上。景元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镜中映出他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面容。
?「我来吧。」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自然的熟稔。
?忌炎的手顿在半空,身体都有了瞬间的僵硬。
?束发……这实在太过亲密,太过私密,远非此前那些依靠、牵手甚至拥抱可比。这动作里蕴含的意味,近乎一种……宣告,一种烙印。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或是那句「于礼不合」的提醒,在触及镜中景元的眼眸时,忽然就哽在了喉头。
?那双金色的眼眸在铜镜光晕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混着几分近乎固执的坚持,像是怕他拒绝,又像是早已笃定他不会拒绝。
?忌炎看着那双眼,所有反驳的话语终究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松开了手,默许了这份「僭越」。
?景元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柔地穿入青色的发丝,他动作很慢,也很仔细,先顺着发丝的纹路轻轻梳理,将偶尔缠绕的发结一一理顺,直至发丝在他手中柔顺如瀑后,他才抬手将长发高高拢起,另一只手拿起备好的青色发绳,一圈圈仔细缠绕上去。
?发绳缠绕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松散,也不至于勒得太紧。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忌炎的后颈,那处肌肤本就敏感,被微凉的指尖一碰,便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顺着脊椎悄悄蔓延开来,让忌炎的呼吸都漏了半拍。他下意识地想要绷紧后背,却又在察觉到景元动作的轻柔后,缓缓放松了下来。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像春蚕啃食桑叶般细碎的窸窣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景元的眼神始终专注地落在手中的发丝上,他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情绪想宣泄,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于是,他只是束好了那一缕发。
?最后一丝不听话的碎发被妥帖地掖好时,景元的手在忌炎的肩头轻轻停留了片刻,触感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片刻后,在指尖肩头的瞬间,忌炎竟莫名觉得肩头空落落的。
?他看着镜中那个被景元亲手束起的一丝不苟的发型,看着身后那人复杂难言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缓慢地缠绕收紧。
?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他的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