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分别(2/2)

“怎么会这样……”

白露捂住嘴小声啜泣着,眼泪在蓝色的眼眸里打着转。

符玄叹息一声,“蜕生大限……此乃持明族天命,非人力可违逆。”

彦卿拳头紧握,眼眶发红,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画面跟随着忌炎的视角,他的思绪如同无声的画卷,在空间中流淌。

?演练场中,他看着燕翎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一招一式已颇具风骨,但尚缺独当一面的火候。心中默念:

?——需将风龙枪意精髓、斥候布防要点、乃至与各方势力周旋的尺度,倾囊相授。时间不多了,必须让他尽快成长到足以接过夜归的重担。

?丹鼎司一角,他看见白露正叉着腰,气鼓鼓地与一位固执的龙师争论着某味药材的用法,那鲜活灵动的模样,与龙尊应有的威仪似乎还相去甚远。他想着:

?——要让她明白,力量不仅在于治愈,更在于抉择与承担。要引导她,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既能庇护族人又不失本心的「龙尊之道」。

?他摩挲着玉兆,上面是丹恒不久前发来的、在某片陌生星云下的照片。他想着:

?——该给他发去讯息了。不是催促,不是嘱托,只是告诉他,罗浮,永远有一盏灯,为他而留。无论他是否归来,这份心意不变。

?画外音般的意念,低沉而平静。

?『虽然,没机会见到燕翎真的成为统领,没见到白露真的成为龙尊,没见到丹恒作为无名客正式且主动地重新踏足罗浮……』

?画面中,忌炎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形成一小团白雾,随即消散。

?他垂下眼,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怀中猫儿的脊背。

?『但是,这已经是现在能够做到的全部了。』

丹恒闭上眼,下颌线紧绷,心中是翻江倒海般的酸楚。

景元沉默地看着,他知道这是对方在用自己的方式,为罗浮、为他在意的人们,铺设最后的道路。

但是…即使这是早已预料的结局,在它即将到来时,仍是会让人觉得猝不及防啊。

?思绪收回,忌炎才恍然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居所的窗前。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轻响,将罗浮的夜色晕染得一片模糊。

?他的目光穿透雨幕,精准地落在五百步开外的那栋宅邸上。那里灯火通明,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温暖,也……格外遥远。

?没有动作,没有言语。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青石雕像,凝望着那片熟悉的灯火。雨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也放大了内心的空寂。

?所有的责任,所有的安排,似乎都已落定,唯有那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步——与那位跨越了数百年光阴、亦君亦友的景元,做最后的告别——还未想好该如何踏出。

?该如何开口?该如何面对那双总是含笑的、此刻却必然染上悲戚的金色眼瞳?

?该怎么坦荡证明自己的食言?分明说过死也要死在他后面的……

?他不知道。

?于是,只能在此刻,借由这一窗冰冷的雨,无声地凝望那五百步的距离,仿佛要将那光影,连同那人,一同刻入即将归于混沌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