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代价·存在稀释（2/2）

给张九斤的意念，同样是一个坐标和一句话。

坐标，指向湘西深山某座即将彻底崩塌的古赶尸家族密库，里面有一卷记载着已失传的“安魂定脉”最高秘术的玉简。那句话是：“以此镇地，护此间人。”

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馈赠”。不是力量灌输，而是指引他们找到更适合他们自身道路、能让他们在未来更好地承担起“守护”责任的契机与底蕴。这比直接给予力量，更有长远意义，也更尊重他们的道路。

做完这件事，他与两人之间的最后联系，那本就微弱不堪的金蚕蛊链接和缘分感应，如同烧断的琴弦，啪地一声，彻底断绝。

柳七和张九斤同时身体一震，脑海中收到了那最后的意念。瞬间，他们明白了陈渡的用意，也明白了……这真的是最后了。

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将他们吞没，柳七瘫坐在地，失声痛哭。张九斤仰天狂吼，血泪纵横。

第二件。

陈渡将最后残余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感”和那点来自神性基石的“守护”底蕴，与他s级“俗神”的位格烙印、与【言灵·国殇】的权柄概念、与他对这片土地最后的牵挂……全部压缩、凝结。

目标，不是攻击，不是防御，不是创造。

而是……定位与标记。

他将这团压缩到极致、包含了上述一切信息的“印记”，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这片刚刚被修复的胤都区域，最核心的“规则节点”之上。

这个“印记”，没有攻击性，没有实体。

它只有一个模糊的“定义”：此处，曾有一位号为【胤都守夜人】的s级俗神，为此方天地付出一切，最终归于规则。此印记，可为后来者提供警示，亦可在特定条件下，微弱共鸣。

这更像是一个“纪念碑”，一个“规则层面的历史坐标”。

做完这件事。

陈渡最后那点微弱的“自我意志”，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次跳动，终于……熄灭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那颗左眼，最后一点光晕彻底消散。

眼睛本身，并未坠落，而是如同幻影般，缓缓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如同水汽蒸发，无声无息地消融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物质痕迹。

至此。

傩神虚影，消散。

核心左眼，湮灭。

陈渡的“自我”意识，与规则洪流彻底同化，不复独立存在。

战场上，一片死寂。

只有微风拂过焦土带起的尘埃，以及远处隐约的、属于大地愈合的沉闷声响。

柳七的哭声，张九斤的怒吼，幸存者们压抑的抽泣，是这片寂静中唯一的声响。

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洒落，照在这片满目疮痍却又隐隐透出生机的土地上，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

代价，支付了。

世界，暂时保住了。

但那个一路从殡仪馆走来，带着他们闯过无数生死，最终登临神位，却又在巅峰时刻燃尽一切、化为虚无的年轻人……

不在了。

真正的、彻彻底底的不在了。

高空中，那团因为陈渡最后修复言灵而受到压制、自爆进程被延缓的堕神残躯，此刻似乎感应到了最大的威胁已经“消失”，剩余污染再次开始蠢蠢欲动，毁灭的气息重新开始凝聚。

最后的危机，并未随着陈渡的消散而解除。

只是，再也没有那样一道身影，能挡在所有人前面了。

柳七擦去满脸泪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神从悲痛一点点化为冰冷的坚毅。她望向高空那团污秽，手指按在了怀中某个温热的、刚刚接收到坐标指引的古老蛊皿上。

张九斤也止住了怒吼，用力抹了把脸，将血泪混着泥土擦去。他拾起地上那根被陈渡力量暂时稳固过的断棍，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棍身，望向堕神的目光中，只剩下最纯粹的、要为伙伴完成最后工作的决绝战意。

他们知道，战斗还未结束。

他们也知道，从此以后，这条路，真的要自己走下去了。

带着他的馈赠，带着他的遗志，带着这片他付出生命守护的土地。

而陈渡……

他的意识，已化作无声的规则，流淌在这片天地的每一寸风中，每一粒尘土里，默默注视着，再也无法回应。